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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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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毕贞,逆濠党也。至自江西,声势翕赫,拥从牙士五百余人,肆行残贼,人人自危。留志淑知杭州,密得其不可测之状,白台察监司陰制之。未几,贞果构市人,一夕火其居,延烧二十余家。淑恐其因众为乱,闭门不出,止传报诸衙门人毋救火。余数日,果与壕通。及贞将发应濠,台察监司召淑定计。先提民兵,伏贞门外,监司以常礼见,出。淑入。贞怒曰:“知府以我反乎?”应曰:“府中役从太多,是以公心迹不白。”因令左右出报监司。既入,即至堂上,执贞手与语当自白之状。(边批:在我掌握中)。众共语世所不籍之人以释众疑。贞仓卒不得已,呼其众出。出则民兵尽执而置之狱。伪与贞入视府中,见所藏诸兵器,诘曰:“此将何为也?”贞不能答,乃羁留之,奏闻,伏诛。

    译文

    明武宗的太监毕贞,是谋反的宁王朱宸濠的党徒,他奉命监守江西后,声势显赫,出入间前呼后拥,随从护卫达五百余人,肆虐横行,残暴狠毒,所到之处人人自危,之后他又奉命镇守浙江。当时,留志淑任杭州知州,秘密地得到了毕贞参与谋反的情况,便告诉了台察、监司等上司,以便能对毕贞暗中制之。没过多长时候,毕贞果然勾结了几个市井小人,在一天晚上放火烧了自家的居所,并蔓延烧毁二十余家。留志淑恐怕因其引起众乱,闭门不出,只是传报诸衙门人不要去救火。又过了一些日子,他们果然与宁王朱宸濠串通。

    等到毕贞将要举事响应宁王朱宸濠叛乱的时候,台察、监司召来留志淑商定计策。他们先叫一部分民兵,埋伏在毕贞往处的门外,监司以常礼去见毕贞,时间不长便告辞出来,之后留志淑进去。见到留志淑,毕贞发怒道:“知府以为我反叛朝廷了吗?”留志淑回答说:“是公公府中役从人多嘴杂,致使公公心迹蒙受不白了。”当下命令左右去向监司汇报。不久,监司重新进来,一到堂上,就拉住毕贞的手向他剖白自己。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遣责那些不守规矩、胡言乱语的人以消除众人的疑虑。毕贞仓卒不得已间,就把自己的兵众呼唤了出来。而他们一出就被埋伏的民兵尽数捉拿而投之监狱。留志淑与监司遂佯装去参观毕贞的府第,当见到毕贞所藏的许多兵器的时候,他们责问道:“这是想要干什么呢?”毕贞不能回答,于是把他拘留起来,经向朝廷奏请,把他处斩了。

    王益

    王益知韶州,州有屯兵五百人,代者久不至。欲谋为变,事觉,一邵皆骇。益不为动,取其首五人,即日断流之。或请以付狱,不听。既而闻其徒曰:“若五人者系狱,当夜劫之。”众乃服。

    译文

    北宋仁宗时,王益(王安石之父)做韶州的知州,州里屯兵五百,这五百人的服役期限已到,可是替换他们的队伍许久还没有到达,这五百人想到要策划叛乱,事情被发觉了,州中的百姓都很恐慌。王益却十分沉着,拿到为首的五人,当天就判了他们流放罪并押送走。有人请求将五人送进监狱,王益没有采纳,不久,听到兵士们议论说:“如果五人关进监狱,当天夜里就劫狱。”众人这才佩服王益的明断。

    贾耽

    贾耽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使行军司马樊泽奏事行在。泽既反命,方大宴,有急碟至:以泽代耽。耽内牒怀中,颜色不改,宴罢,即命将吏谒泽,牙将张献甫怒曰:“行军自图节锁,事人不忠,请杀之!”耽曰:“天子所命,即为节度使矣。”即日离镇,以献甫自随,军府遂安。

    译文

    唐朝的贾耽做山南东道节度使时,唐德宗巡幸梁州。贾耽派行军司马樊泽到梁州向德宗奏事。樊泽事毕返回后,贾耽正设酒宴,忽然有朝廷的紧急文书送到,命令:樊泽代替贾耽的节度使职务。贾耽看后,把文书藏到怀中,面上不动声色。酒宴结束后,贾耽便命令堂吏去见樊泽,贾耽的牙将帐献甫气愤他说:“樊行军在皇上面前自谋节度使职务,侍奉主帅不忠,请允许我把他杀掉!”贾耽说:“这是皇上的命令,樊泽现在就是节度使了。”当天贾耽就离开了驻地,并让张献甫跟随自己,军府因此平安无事。

    处工孛罗等

    万历年间,女真虏人阿卜害等一百七员进贡到京。内工学罗、小厮哈额、真太三名为首,在通州驿递横肆需索。州司以闻。时沈演在礼部客司,议谓本东夷长,恭顺有年,若一概议革,恐孤远人向化之心,宜仍将各向年例正额赏赐,行移内府各衙门关出给散,以彰天朝旷荡之恩。止将工孛罗等三名,革其额赏。行文辽东巡抚,执付在边酋长,谕以蚤扰之故,治以虏法。俟本人认罪输服,方准补给。

    (评注:沈何山演云:客司,古典属国,邮人蚤于虏,不能不望铃束,然无以制其命。初工孝罗等见告谕以罚服,骜弗受也,与赏以安众,革三人赏以行法。三人头目,能使其众者,且积猾也,然离众亦不能哗,遂甘罚服。此亦处蚤扰之一法。)

    译文

    明朝万历年间,女真人阿卜害等一百零七人进贡到达京师。其中以工孛罗、小厮哈额、真太三人为首,在通州驿站,横肆需索。州司向朝中奏报了这些事情。当时沈演在负责接待外宾事务的礼部客司任职,接到州司禀告后,径商议认为这些人都是东夷人中的首领人物,且恭顺多年,如果一概处治,恐怕会辜负远邦夷人向往中国教化的心情。应该仍然按往年常例正额赏赐给他们,并给内府发文,要求各衙门都给他们一些小的犒赏,以弘扬我们天朝旷广浩荡之恩。只是对工孛罗等三人,要革除他们的额赏。行文给辽东巡抚,让他们拿给边地首长,对这三人以蚤扰民众的罪名用当地的法律处治。等到他们本人认罪服输后,才能准于补给赏赐。

    王钦若

    王钦若为毫州判官,监会亭仓。天久雨,仓司以米湿,不为受纳。民自远方来输祖者,深以为苦。钦若悉命输之仓,奏请不拘年次,先支湿米。(边批:民利于透支,必然乐从。)太宗大喜,因识其名,由是大用。

    (评注:绍兴间,中丞蒋继周出守宣城,用通判周世询议,欲以去岁旧粟支军食之半。群卒恶其陈腐,横挺于庭,出不逊语。佥判王明清后至,闻变,亟令车前二卒传渝云:“佥判适自府中来,已得中丞台旨,令尽支新米。”群嚣始息。然令之不行,大非法纪,必如钦若,方是出脱恶米之法。)

    译文

    南宋时,王钦若为毫州判官,并监理会亭仓事。因天气久雨不停,管理仓储的官吏以米湿为由,不愿意受纳。有民工从远方来交租税,对此深以为苦。王钦若知道这件事后命令让民工入仓,随后他奏请朝廷,仓储可以不论期年先后,先支湿米。大宗皇帝知道此事后大喜,由此认识了王钦若的名字,开始重用他了。

    令狐-李德裕

    宣宗衔甘露之事,尝授旨于宰相令狐公。公欲尽诛之,而虑其冤,乃密奏膀子云:“但有罪莫舍,有阙莫填,自然无类矣。”

    (评注:今京卫军虚籍糜饩,无一可用;骤裁之,又恐激变。若依此法,不数十年,可以清伍,省其费以别募,又可化无用为有用。)先是诸镇宦者监军,各以意见指挥军事,将帅不得专进退。又监使悉选军中骁勇数百为牙队,其在阵战斗者皆怯弱之士。所以比年将帅出征屡败。李赞皇乃与枢密使杨钧义、刘行深议,约敕监军不得预军政,每兵千人听取十人自卫,有功随例沾赏。自此将帅得展谋略,所向有功。

    译文

    唐朝文宗时的“甘露之变”宦官专权,使不少大臣冤死,宣宗即位后,一直怀恨此事,曾经授旨给宰相令狐。令狐-受旨后想尽诛宦官,又顾虑这样要有受冤的,于是写成折贴向皇上密奏道:“只要对其中有罪的不放过,有缺额不再补充,自然这一伙人就无形中慢慢清除了。”

    从前,各镇宦官监军,各自拿自己的意见指挥军事,将帅不能专权指挥军队的进退。另外,这些监军使都在军队中选择几百个勇敢善战的士兵做为自己的卫队,而在阵地上战斗的大都是怯懦软弱者,所以连年将帅出征,屡次失败。李赞皇(李德裕的爵号)便和枢密使杨钧义、刘深商议,规定监军不得干预军政,每千人的队伍中,听任他们自己选择十人担任卫队,部队有功,他们也随同受赏。从此,将帅得以施展谋略,所向有功。

    吕夷简

    西鄙用兵,大将刘平战死,议者以朝廷委宦者监军,主帅节制有不得专者,故平失利。诏诛监军黄德和。或请罢诸帅监军,仁宗以问吕夷简。夷简对曰:“不必罢,但择谨厚者为之。”仁宗委夷简择之,对曰:“臣待罪宰相,不当与中贵私交,何由知其贤否?愿诏都知押班,但举有不称者,与同罪。”仁宗从之。翼日,都知叩头乞罢诸监军宦官,士大夫嘉夷简有谋。

    (评注:杀一监军,他监军故在也。自我罢之,异日有失事,彼借为口实,不若使自请罢之为便。文穆称其有宰相才,良然。惜其有才而无度,如忌富弼,忌李迪,皆中之以个人之智,方之古大臣,逸矣!

    李迪与夷简同相,迪尝有所规画,吕觉其胜。或告日:“李子柬之虑事,过于其父。”夷简因语迪曰:“公子束之才可大用。”(边批:奸!)即奏除两浙提刑,迪父子皆喜。迪既失柬,事多遗忘,因免去,方知为吕所卖。)

    译文

    北宋仁宗时,西部边疆发生战争,大将刘平阵亡。朝中舆论认为,朝廷委派宦官做监军,致使主帅不能全部发挥自己的指挥作用,所以刘平失利。仁宗下诏诛杀监军黄德和。

    有人上奏请求把各军元帅的监军全部罢免掉,仁宗为此征求吕夷简的意见。吕夷简回答说:“不必罢免,只要选择为人谨慎忠厚的宦官去担任监军就可以了。”仁宗委派吕夷简去选择合适的人选,吕夷简又回答说:“我是一名待罪宰相,不应当和宦官交往,怎么知道他们是否贤良呢?希望皇上命令都知、押班,只要是他们所荐举的监军,如有不胜任其职务的,与监军共同治罪。”仁宗采纳了吕夷简的意见。

    第二天,都知、押班在仁宗面前叩头,请求罢免各监军的宦官。朝中士大夫都称赞吕夷简有谋略。

    王守仁二条

    阳明既擒逆壕,囚于浙省。时武庙南幸,驻跸留都,中官诱令阳明释濠还江西,(边批:此何事,乃可戏乎?)俟圣驾亲征擒获,差二中贵至浙省谕旨。阳明责中官具领状,中官惧,事遂寝。

    (评注:杨继宗知嘉兴日,内臣往来,百方索赂。宗曰:“诺”出牒取库金,送与太监买布绢入馈,因索印券:“附卷归案,以便他日磨勘。”内臣咋舌不敢受。事亦类此。)

    江彬等忌守仁功,流言谓“守仁始与濠同谋,已闻天兵下征,乃擒濠自脱”欲并擒守仁自为功。(边批:天理人心何在!)守仁与张永计,谓“将顺大意,犹可挽回万一,苟逆而抗之,徒激群小之怒”乃以濠付永,再上捷音,归功总督军门,以止上江西之行,而称病净慈寺,永归,极称守仁之忠及让功避祸之意。上悟,乃免。

    (评注:阳明于宁藩一事,至今犹有疑者。因定濠密书至京,欲用其私人为巡抚,书中有“王守仁亦可”之语,不知此语有故:因阳明平日不露圭角,未尝显与濠忤;濠但慕阳明之才而未知其心,故犹冀招而用之,与阳明何与焉!当阳明差汀赣巡抚时,汀赣尚未用兵,阳明即上疏言:“臣据江西上流,江西连岁盗起,乞假臣提督军务之权以便行事”而大司马王晋溪覆奏:“给与旗牌,大小贼情悉听王某随机梳剿。”阳明又取道于丰城。盖此时逆壕反形已具,二公潜为之计,庙堂方略,己预定矣。濠既反,地方上变告,犹不斥言,止称“宁府”独阳明上疏闻,称“宸濠”即此便见阳明心事。)

    译文

    明代,王阳明(即王守仁)擒拿了逆王朱宸濠后,把他囚禁在了浙江杭州。当时正值明武宗南巡亲征,御驾驻住南京。有宫中宦官想诱使王守仁把朱宸濠释放回江西,等待皇帝亲征去把他擒获,并说他们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浙江宣布圣旨的。王守仁要求宦官写下领取朱宸濠的文书凭证,他们惧怕不敢写,此事才平息未发。

    王守仁擒拿了逆王朱宸濠之后,权奸江彬等人忌恨他的功劳,用流言污蔑他说“王守仁开始时是与朱宸濠同谋的,等到已经听说各路勤工天兵开始征伐了,才擒拿了朱宸濠以自脱”想连王守仁一并擒拿,以成自己的功劳。王守仁为此与张永合计,认为“如果顺从皇上之意,还可挽回万一,如果逆而对抗,只有徒激群小之怒。”于是把朱宸濠支付给了张永,使皇上亲获朱宸濠的愿望得以实现,功归总督军门,以结束皇上的江西之行,而王守仁则称病住在净慈寺。张永回去后,在皇上面前极力称赞王守仁的忠诚及让功避祸之意,皇上明白了事情的真象,于是赦免了王宁仁。

    朱胜非

    苗、刘之乱,勤王兵向阙。朱忠靖(胜非)从中调护,六龙反正。有诏以二凶为淮南两路制置使,令将部曲之任。时朝廷幸其速去。其党张达为画计,使请铁券,既朝辞。遂造堂袖札以恳。忠靖顾吏取笔,判奏行给赐,令所属检详故事,如法制造。二凶大喜。明日将朝,郎官傅宿扣漏院白急事,速命延入。宿曰:“昨得堂贴,给赐二将铁券,此非常之典,今可行乎?”忠靖取所持贴,顾执政秉烛同阅。忽顾问曰:“检详故事曾检得否?”曰:“无可检。”又问:“如法制造,其法如何?”曰:“不知。”又曰:“如此可给乎?”执政皆笑,宿亦笑,曰:“已得之矣。”遂退。

    (评注:妙在不拒而自止。若腐儒,必出一段道理相格,激成小人之怒;怒而惧,即破例奉之不辞矣。)

    译文

    南宋建炎三年,扈从统制苗傅及将领刘正彦拥兵迫高宗退位,立皇子,由隆裕太后听政,史称“苗、刘之乱”在勤王兵马到达京都临安时,宰相朱忠靖(朱胜非的谥号)从中调护,使得高宗返正回宫。之后皇上发出诏文,任命苗、刘二人为淮南两制置使,命令他们率邻部队赶快去就任。这是朝廷希望他们快些离开京师。为此,苗、刘的党徒张达给他们出谋划策,让他们向朝廷请得铁券,然后才朝辞就任。于是,苗、刘二人拿着书札,来到朱胜非的堂上恳求铁券。朱胜非回头让堂吏取过笔砚,在其礼上批示,准备向皇上上书,给赐二人铁券,又令属下去查阅以往处理此等事的先例,依照先例执行。苗、刘二人大喜。

    第二天将要临朝时,郎官傅宿扣响了大臣等待早朝的待漏院大门,说有急事,朱胜非速命其入。进门后,傅宿说:“昨天我得到一份相府的堂贴,说是要赐给苗刘、将铁券,这可是个非常之典,现在能这样做吗?”朱胜非接过傅宿所持的贴子,回身和执政们一同秉烛阅读。忽然他回过头来问傅宿道:“以往可有过这样的先例吗?”傅宿说:“没有查检出来。”又问:“如果依照先例执行,这种办法怎么样?”傅宿说:“不知道。”朱胜非又说道:“既然这样,可以给他了吧?”执政等人都笑了,傅宿也笑起来,说:“反正他们已得到了。”于是走了。

    停胡客供

    唐因河陇没于吐蕃,自天宝以来,安西、北庭奏事,及西域使人在长安者,归路既绝,人马皆仰给鸿胪。礼宾委府县供之,度支不时付直,长安市肆,不胜其弊。李泌知胡客留长安久者或四十余年,皆有妻子,买田宅,举质,取利甚厚。乃命检括胡客有田宅者,得四千人,皆停其给。胡客皆诣政府告诉,泌曰:“此皆从来宰相之过,岂有外国朝贡使者留京师数十年不听归乎!今当假道于回纥,或自海道,各遣归国。有不愿者,当令鸿胪自陈,授以职位,给俸禄为唐臣。人生当及时展用,岂可终身客死那?”于是胡客无一人愿归者,泌皆分领神策两军,王子使者为散兵马使或押衙,余皆为卒,禁旅益壮。鸿胪所给胡客才十余人,岁省度支钱五十万。

    译文

    唐朝天宝以后,因为河、陇两镇被吐蕃占取,所以安西、北庭等地前来奏事的,以及西域各国的使者在长安的,因回去的路被断绝,致使留居长安,其人马费用都是由主管外宾事务的鸿胪寺供给。对此,鸿胪寺下属的礼宾院又委派给由各府县提供,致使财政上不能按时付出敷项,这些人便经常拖欠货帐,使得长安城内的许多市场、店铺不堪承受此种恶果。

    李泌了解到,胡人客居长安时间久的已长达四十余年,他们都有了妻子儿女,买下了田产房宅,以典当、放高利贷获取了丰厚的利润,于是命人检查胡客中有田宅的,得到了四千余人,都停止了对他们的供给,这些胡客们便都到中书省来诉说告状。李泌对他们说:“这是上一任宰相所留下的弊端,哪里有外国朝贡的使者留居京师数十年不回归故土的!现在你们应当从回纥国绕道,或者从海道,各自都遣归故国。有不愿意的,应当向鸿胪寺陈述,便授以职位,给俸禄,为唐臣。人生应当及时地施展自己的才能,怎么可以在他乡客死终身呢?”于是胡客们没有一人愿意离归。李泌把他们都分配到了神策左、右两军中去了,他们中如果是代表国王或王子为使者的,授与散兵马使或押衙等官职,其余的皆为兵卒,使朝廷的禁军益发强壮了。这样,鸿胪寺供给的胡客只剩下了十余人,每年节省财政支出钱五十万。

    补儒士袭土官

    铸印局额设大使、副使各一员,食粮儒士二名。及满,将补投考者不下数千人,请托者半之,当事者每难处分。费宏为吏部尚书,于食粮二名外,预取听缺者四人,习字者四人,拟次第补,度可逾十数年。由是投考及请托者皆绝迹。

    土官世及,辄转展给勘,索赂土官,土官以故怨叛,轻中朝诸人。胡公世宁令土官生子,即闻府,子弟应世及者,年且十岁,朔望或有事调集,皆携之见太守,太守为识年数状貌。父兄有故,按籍为请官于朝。土官大悦服。

    (评注:不唯省临时结勘之烦,且令土官从幼习太守之约束,而渐消其桀骜之气,真良策也!)

    译文

    明朝始设的铸印局,是专管铸造印玺及官府印信的,定员名额设大使、副使各一人,另设二名领取官饷的儒士。这些人员任职期满后,想要替补而报考的人不下数千,其中请托者达半,使当事者总是难以处理。费宏当时是支部尚书,他让在二名儒士外,预先选取四名听缺者,四名习字者,然后按名次让他们依次递补,这样循环一次可达十数年。从此后投考者及请托者都绝迹了。

    明代的土官是世袭的,届时,各级官吏对他们总是转展勘问,肆虐索赂。土官们为此久生怨叛之心,并且以此轻视内地朝中诸人。胡世宁令土官生子时,就要报知官府。要承袭其位的土官子弟,到了十岁,每月的初一、十五以及有事需要与土司协调时,土官都要带他们面见太守,让太守认识其年数状貌。如其父兄故世,由太守按其户籍向朝廷为他们请官。土官们由此大为悦服。

    蒋恭靖

    蒋恭靖瑶,正德时守维扬。大驾南巡,六师俱发,所须夫役,计宝应、高邮站程凡六,每站万人。议者欲悉集于扬,人情汹汹。公唯站设二千,更番迭遣以迎,计初议减五分之四,其他类皆递减。卒之上供不缺,民亦不扰。时江彬与太监等挟势要索,公不为动。会上出观鱼,得巨鱼一,戏言直五百金。彬从旁言:“请以界守。”促值甚急,公即脱夫人簪珥及绨绢服以进,曰:“臣府库绝无缗钱,不能多具。”上目为酸儒,弗较也。一日中贵出揭贴,索胡椒、苏木、奇香异品若干,因以所无,冀获厚赂。时抚臣邀公他求以应,公曰:“古任土作贡。出于殊方,而故取于扬,守臣不知也。”抚臣厉声令公自覆,公即具揭贴,详注其下曰:“某物产某处。扬州系中土偏方,无以应命。”上亦不责。又中贵说上选宫女数百,以备行在,抚臣欲选之民间。公曰:“必欲称旨,止臣一女以进。”上知其不可夺,即诏罢之。

    译文

    蒋瑶的谥号为“恭靖”明正德时为扬州知州。当武宗皇帝南巡时,六军俱发,所须用的夫役,估计在扬州所属宝应、高邮境内的六个站程,每站要用万人。参加商议此事的人们想把这六万夫役全部集中到扬州,引起夫役群情激愤。蒋瑶决定每站只设夫役二千人,可以更番迭遣以迎接圣驾,这样比较最初议论的减少五分之四,其他用品也都递减了。结果皇上的供应没有缺少,百姓也没有受到太大的蚤扰。

    当时权奸江彬与一些太临向地方挟势要索,蒋瑶却不为所动,为其怨恨。正好皇上出来观看捕鱼时,得到一条巨鱼,皇上戏称此鱼值五百两黄金。江彬趁机从旁说:“请将此赐与杨州太守吧。”并催促蒋瑶付钱。不得已,蒋恭靖退下了夫人的簪珥等首饰,并将家中绨绢等好一些的衣服拿出来交给了皇上,说:“我的府库中现已没有成串的钱了,故不能多多的准备。”皇上把蒋瑶视为酸儒,不与他计较。

    一天,有宫中太监拿着朝廷征收物品的公告,来索要胡椒、苏木等奇香异品。这些东西都不是扬州的土特产,他们实际上是想以此索求厚赂。当时,巡抚也希望蒋瑶满足他们一些要求以把此事应付过去,蒋瑶却说:“古来都是以其土地所有而定贡赋的。在异域出产的东西,而故意让扬州交纳,我不知道是何道理。”巡抚大不以然,厉声地命令蒋瑶自己向上答复。蒋瑶就把这些公告全部堆在一起,并详注其下说:“某物产某处。扬州是中上偏僻的地方,没有这些东西可以应命。”皇上对此也没有责怪他。

    另有一次,有宫中太监说皇上要挑选数百宫女,以备皇帝行宫使用。巡抚想在民间挑选,蒋瑶说:“一定想要按圣旨办的话,就只有我的一个女儿可以进献。”皇上知道对其不可以硬取,便另下诏对此做罢。

    汪应轸

    汪应轸当武宗南巡,率同馆舒芬等抗疏以谏,廷杖几毙,出守泗州,泗州民情,弗知农桑。轸至,首劝之耕,出帑金,买桑于湖南,教之艺。募桑妇若干人,教之蚕事。邮卒驰报,武宗驾且至。他邑彷惶勾摄为具,民至塞户逃匿,轸独凝然弗动。或询其故,轸曰:“吾与士民素相信。即驾果至,费旦夕可贷而集,今驾来未有期,而仓卒措办,科派四出,吏胥易为奸。倘费集而驾不果至,则奈何?”他邑用执炬夫役以千计,伺侯弥月,有冻饿死者。轸命维炬榆柳间,以一夫掌十炬。比驾夜历境,炬伍整饬反过他所。时中使络绎道路,恣索无厌。轸计中人陰懦,可慑以威,乃率壮上百人,列舟次,呼诺之声震远近,中使错愕,不知所为。轸麾从人速牵舟行,顷刻百里,遂出泗境。后有至者,方敛敢不敢私,而公复礼遇之。于是皆咎前使而深德公。武宗至南都,谕令泗州进美女善歌吹者数十人。盖中使衔轸而以是难之也。轸奏“泗州妇女荒陋,且近多流亡,无以应敕旨。乃拘所募桑妇若干人,倘蒙纳之宫中,俾受蚕事,实于王化有裨。”诏且停止。

    译文

    明武宗时,庶吉士汪应轸因在武宗皇帝南巡之时,率领同为庶吉士的舒芬等人上疏谏止,几乎被杖打至死,随后出任泗州知州。泗州的老百姓不知道农桑之事,汪应轸到任后,便鼓励他们耕田,然后从州里支出钱从湖南买来桑树,教他们种植,又招募一些妇女去采桑,并教给他们养蚕的技术。

    一天,驿站的使者驰马来报,说武宗皇帝即将到达泗州。附近的州府听到这消息都惊慌失措,使劲敲诈勒索民财,以作为迎驾的费用,弄得老百姓甚至堵死门窗,逃往外地躲藏。汪应轸却镇静如常。有人问他为何如此,他说:“我和州义的士人、百姓素来都是互相信任的,既使皇上果然到来,一切费用早晚间便可筹措好。现在皇上何时来还没有定期,就匆匆忙忙去筹办,差官吏四处活动。很容易共同作弊。如果忙到时候费用凑齐而皇上却未来,那可怎么办?”

    当时别的州府用上千人手执火把在夜间等候迎接皇上,足足有一个月,不少人因此被冻死、饿死。汪应轸命令人站在榆树柳树间,一个人手拿十束火把。等到御驾夜里经过泗州时,持火把的队伍整齐有序,丝毫不乱。

    御驾经过别的州府时,一路上宫廷使者络绎不绝,任意敲诈勒索,毫不满足。汪应轸估计这些人实际上内心很虚弱,可以用威力震服之,于是率领百名壮士,排列在他们的船旁,大声呼喊答应,声音传遍了远远近近的地方。宫廷使者们都感到震惊,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汪应轸指挥随从的人众急速拉船前行,顷刻之间,已过百里,很快出离了泗州地界,这样,后面到来的使者,也收敛了自己的行为,不敢私自勒索,而汪应轸一概以礼待之。于是,他们都谴责前面的使者,而十分赞赏汪应轸。

    武宗皇帝到了南都后,又传下圣旨,命令泗州进献几十名善长歌舞的美女,这是因为宫使们怀恨汪应轸而使的报复手段。汪应轸上奏说:“泗州的妇女没有才艺姿色,而且最近大都逃亡了,没有办法应诏。只有进献过去所招募的采桑养蚕妇女若干人,如果蒙皇上收纳到宫中,使他们采桑养蚕,实在有补于王化。”武宗皇帝看了汪应轸的奏书,只好下诏泗州暂停进献美女。

    沈(--口+山)

    世宗皇帝当幸楚,所从水道,则南京具诸楼船以从,具而上或改道,耗县官金钱;不具而上猝至,获罪。尚书周用疑以问工部主事沈(--口+山)(字子由,吴江人)。(--口+山)曰:“召商需树于龙江关,急驿上所从道,以日计,舟可立办。夫舟而归直于舟,不舟而归材于商,不难也。上果从陆,得不费水衡钱矣。”中贵人修皇陵,锦衣朱指挥者往视。(--口+山)乘间谓朱曰:“高皇帝制:皇陵不得动寸土,违音死。今修不能无动土,而死可畏也。”朱色慑,言于中贵人而止。

    译文

    明朝嘉靖年,世宗皇帝想往湖北安陆祭其生父之陵。如果走水道,南京就需要准备各种楼船以听从朝廷的派遣。但若准备了皇帝又改道,就要耗费县府的金钱;不准备的话,皇帝突然来到,就要获罪,因此吏部尚书周用对此拿不定主意,问于工部主事沈(--口+山)。沈(--口+山)说:“可以召集商船泊于南京西边的龙江关以待运木材,并急命驿站探听皇帝所经过的道路。每天都进行传报,如有消息,可以再立即躁办舟船。如果皇帝乘船走水路,我们让这些舟船服役后再计算工钱发给他们1;如果皇帝不乘船走水路。我们就把木材归还给商人,这件事便不难处理了。而且,皇帝果然从陆上行走。还不费朝廷国库的银钱呢。”

    有宫中太监来要求修皇陵,锦衣卫的朱指挥也一同来视察。沈(--口+山)找一个机会对朱指挥说道:“当初,太祖皇帝留有诏令:皇陵不得动寸土,违者死。现在修皇陵不能不动土,而死是可怕的呀。”朱指挥听后面露惧色,劝说宫中太监停止了修皇陵。

    范-

    景藩役兴,王舟涉淮。从彭城达于宝应,供顿千里,舳舻万余艘,兵卫夹途,锦缆而牵者五万人。两淮各除道五丈,值民庐则撤之-傍庐置敝舡覆土板上,望如平地,居者以安。时诸郡括丁夫俟役,呼召甚棘-略不为储待,漕抚大忧之,召为语-谩曰:“明公在,何虑那?”漕抚怫然曰:“乃欲委罪于我。我一老夫,何济?”曰:“非敢然也。独仰明公,斯易集耳。”曰:“奈何?”-曰:“今王舡方出,粮缸必不敢入闸。比次坐侯,日费为难。今以旗甲守舡,而用其十人为夫。波利得僦直,趋役必客,第须一纸牌耳。”曰:“如不足何?”曰:“今凤阳以夫数万,协济于徐,役毕必道淮而反。若乘归途之便,资而役之,无不乐应者,则数具矣。”都御史大喜称服-进曰:“然而无用也!”复愕然起曰:“何故?”曰:“方今上流蓄水,以济王舟,比入黄,则各闸皆泄,势若建瓴,安用众为?”曰:“是固然矣,彼肯恬然自去乎?”曰:“更计之,公无忧。”都御史叹曰:“君有心计,吾不能及也。”先是光禄寺札沿途郡县具王-,食品珍异,每顿直数千两-袖大明会典争于抚院曰:“王舟所过州县,止供鸡鹅柴炭,此明证也。且光禄备万方玉食以办,此穷州僻县,何缘应奉乎?”抚按然之,为咨礼部。部更奏,令第具膳直每顿二十两,妃十两,省供费巨万计。(边批:具直则宵小无所容其诈矣。)比至,-遣人持锭金逆于途,遗王左右曰:“水悍难泊,唯留意。”于是王舟皆穷日行,水漂疾如激箭。三泊供止千三百,比至仪真,而一夕五万矣。

    (评注:多少难题目,到此公手,便是一篇绝好文字。)

    译文

    明朝嘉靖年间,景王朱载圳离京师赴封地德安,他乘坐的舟船渡过淮河,船队从彭城到达宝应,沿途千里到处都张罗着给他们提供各种费用。整个船队中仅各种大船就达一万余艘,锦团花簇,华丽无比,所到之处,兵卫夹途,连拉船的纤绳都是以锦制成,而拉纤者更达五万人以上。为让他们通行,沿淮河两岸各要扩清道路五丈宽,沿途所遇民房则一律拆除。

    在范-所辖的地段上,凡遇临江民房,他都让在民房相近的江边上放一只破废的船只,上面加板并覆黄土,这样看上去就和平地一样,民房故此不用折毁,百姓得到了安宁。

    当时,沿途各郡都在大肆征调丁夫,以侯景王,呼召甚急。范-却一点儿也不做此等准备,漕抚为此事大为忧虑,叫来范-相问。范-开玩笑他说:“有明公您在,还有何忧虑呢?”漕抚不高兴他说:“你这是想把罪名推卸给我。我只是一个老头子,能济保事?”范-说:“不是我敢这样做。实际上只要仰仗明公,那些丁夫是很容易聚集来的。”漕抚愕然道:“为什么?”范-说:“现在景王的船队已经出发,运粮的船队必不敢进入河道。他们一日接一日地空坐等候,耗费钱粮,必很为难。现在我们可以让他们以旗甲守船,其余每船用十人为夫。他们得到雇金,来服役必定喜欢,只要按次数发给他们一张纸牌为凭证就行了。”漕抚问:“如还不够怎么办?”范-说:“现在凤阳来应差的有数万人,他们是一块儿来到这淮河中下游地方的,服役完毕后必还要顺淮河河道而返。如果我们乘归途之便,出钱雇佣他们,不会不乐意应役的,这样就可有数倍于应准备的人数了。”漕抚大喜称服。范-又说:“然而这样做是不会有用处为。”漕抚又一次愕然而起,问:“因为什么?”范-说:“现今黄河上流的水都已经蓄了起来,用以接济景王的船队。等到船队进入黄河,则各闸一齐泄开,其势如高屋建瓴,怎么能用得上众多的人夫呢?”漕抚说:“固然如此,他们能够轻易自去吗?”范-说:“到时再计议吧,您不必忧虑。”漕抚感叹他说:“你真有心计,我比不上你呀。”

    开始的时候,光禄寺要求沿途郡县给景王准备的膳食,都是珍异的食品,每顿都值数千两白银。范-拿着大明会典到抚院争执,说:“王舟所过州县,仅只供应鸡鹅柴炭,这部大明会典就是明证。而且光禄寺院要我们准备万方玉食以躁办此事,我们这穷州僻县,拿什么按照你们的要求应奉啊?”抚按同意了,并为此事到礼部商议。之后,部分地更改了他们的请求,令他们只管按每顿饭,王二十两、妃十两的价值准备膳食,仅此,就省去了供费达巨万计。

    等景王的船队到了他们的界段,范-又派人拿着成锭的金子逆河而上,送给景王身边的人员,并对他们说:“我们这里水势凶猛,难以停泊,希望你们小心、留意。”于是,景王船队在此地段都是整日行走,船在水面上漂流疾如激箭。虽然停泊了三次,但供费仅只一千三百两,等船队到了仪真地界,一夜就使其花费了五万两。

    张瀚

    张瀚知庐州府,再补大名。庚戍羽当薄都门,诏遣司马郎一人,持节征四郡兵入卫。使昔驰至真定,诸守相错愕,且难庭谒礼,踌躇久之。瀚闻报,以募召游食,饥附饱扬,不可用,披所属编籍,选丁壮三十之一,即令三十人治一人饷,得精锐八百人。(边批:兵贵精不良多。)驰谓诸守:“此何时也,而与使者争苛礼乎?司马郎诚不尊于二千石,顾春秋之义,以工人先诸侯,要使令行威振耳。借令傲然格使者,其谓勤王何!”诸守色动,遂俱入谒。瀚首请使者阅师。使者!”(上山,下-)然曰:“何速也:“比阅师则人人精锐,绝出望外,使者乃叹服守文武才。

    译文

    张瀚是明嘉靖年间进士,先为庐州知州,后又为大名知府。嘉靖庚戌年,鞑靼首领俺答不断侵扰京师北部的几个州县,故皇帝下诏,派遣兵部郎中一人,持节征调真定、顺德、广平、大名四府兵马入京护卫,当使者急驰至真定府报告此消息后,各府的知府感到慌乱无措,不知如何对兵部郎中行庭褐礼,踌躇良久,无以定夺。

    张瀚闻报后,就开始召募无业游荡之民来充兵,对其中游手好闲、不守规律者不用,按所属编籍,三十选一,并令其三十人供应一个人的兵饷,组成了一支八百人的精锐之师。然后他急驰至真定对几个知府们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和使者争求繁琐的礼节呢?司马郎既使没有太守的官职高,不过春秋之书中就有这样的道理,国王的使者先于诸侯,排在前面,重要的是使令行威振。现在你们凭借自己职位高就傲慢地对使者不融洽,还如何勤王啊!”各府知府闻言均改变了态度,遂俱以下礼谒见了使者。

    张瀚首先请使者检阅军队。使者惊讶他说道:“好快的速度呀!”等到检阅中看到人人精锐,大喜过望,使者于是叹赞张瀚真是文武之才。

    韩琦

    英宗初即位,慈寿一日送密札与韩魏公,谕及上与高后不奉事,有“为孀妇作主”之语,仍敕中贵俟报。公但曰:“领圣旨。”一日入札子,以山陵有事,取覆乞晚。临后,上殿独对,(边批:君臣何殊朋友!)谓:“官家不得惊,有一文字须进呈,说破只莫泄。上今日皆慈寿力,恩不可忘,然既非天属之亲,但加承奉,便自无事。”上曰:“谨奉教。”又云:“此文字,臣不敢留。幸宫中密烧之。若泄,则谗间乘之矣。”上唯之。自后两宫相欢,人莫窥其迹。

    (评注:宋盛时,贤相得以尽力者,皆以动得面对故。夫面对则畏忌消而情谊洽,此肺腑所以得罄,而虽宫闱微密之嫌,亦可以潜用其调停也。此岂章奏之可收功者那?虽然,面对全在因事纳忠,若徒唯唯诺诺一番,不免辜负盛典,此果圣主不能霁威而虚受耶,抑亦实未有奇谋硕画,足以耸九重之听乎?请思之。)

    译文

    明代英宗是仁宗的养子,他即位初期,曹太后一天给韩琦送去了一封密信,信中告诉韩琦说,皇上与高皇后对她不侍奉,没有尽子道,信中甚至有“为孀妇作主”的话语。太后还一再嘱咐太监等候韩琦的答复。韩琦只是说:“领圣旨。”

    这一天,韩琦向皇帝内宫进了一道奏礼,以仁宗皇帝的丧葬之事作遮盖,求皇上让他在晚上哭吊仁宗皇帝后,独自上殿和皇上奏对,皇上批准了他的请求,韩琦对皇帝说:“我这儿有一封信,不能惊动朝中文武大臣们,但需要向陛下进呈说破此事。皇上有今日,都是太后之力,此恩不可忘啊。虽然你们不是亲生母子关系,但只要勤加奉承,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英宗说:“谨奉指教。”韩琦又道:“这封信,臣是不敢留的。请陛下看后到宫中秘密地烧掉吧。此事如果泄露,那些饶舌的小人又要乘间挑弄是非了。”英宗点头称是。

    自此后,太后、皇后两宫互相欢娱,外人都看不出有什么矛盾了。

    赵令郯

    崇宁初,分置敦宗院于三京,以居疏冗,选宗于之贤者莅治院中。或有尊行,治之者颇以为难,令郯初除南京敦宗院,登对,上问所以治宗子之略。对曰:“长于臣者以国法治之,幼于臣者以家法治之。”上称善,进职而遣之。郯既至,宗子率教,未尝扰人,京邑颇有赖焉。

    译文

    宋崇宁初年,皇帝分别在西京(洛阳)、北京(大名)、南京(宋州,今商丘)设置敦宗院,以安居亲缘关系较远且在官府空食俸禄的宗室子弟,并挑选宗子之中品行端庄者去领导敦宗院。但他们遇到辈分较高者,时便颇以为难,赵令郯刚被授南京敦宗院时,上殿应对,皇上问他准备以什么谋略治理宗子。赵令郯回答说:“长以臣者的以国法治之,幼于臣者的以家法治之。”皇上,久头称善,让他进朝授了官职,派他到南京上任。

    赵令郯到了南京后,宗子们遵循他的劝导,没有再蚤扰民众,京邑赖此也颇为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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