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的烙印的脑海中,他知道日后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与他这可敬又可怕的父亲对上,这一点是绝对不能疏漏的……
“我本来还想护送老爹你一程,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必要了。”君天邪干笑道。
君逆天的话语里就算有一丝嘲讽之意,至少也是到连君天邪都听不出来的地步。
“孩儿的这份孝心确实让为父感动,为了表示对你的感激,为父特准备了一份礼物,相信孩儿一定会喜欢。”
礼物?君天邪还没来得及动用心思去推敲,一人自下山的山路缓缓步行而上,那熟悉的形象,让君天邪不由一震道:“神照?!”
那人闻言一震,质朴木讷的俊脸仰起,与君天邪的视线四目交投,同样也是一震道:“天邪?!”
君天邪“大喜过望”拔腿扑上前去,与丁神照来个感动热烈的重逢拥抱,几乎是泣不成声的道:“兄弟!你安然无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是虚情假意的“兄弟”,但虚情毕竟也是感情,曾经把臂言欢,也曾经相见不识,更要生死相搏,如今两人再见,都有恍若隔世之感。
丁神照脸上也露出感动至两眼泪垂的表情,双手缓慢地、但是坚定地,拥抱住君天邪肩头,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累了你!”
只此一句话,君天邪便差点兴起“此生无憾”之感叹,同时也知道他的“好兄弟”并没有丝毫怪罪自己,一切仍在掌握之中。
丁神照脸上露出包括悔恨、痛苦、怀念、种种复杂至极的表情,低声道:“被‘迷神引’操控住心神的那一段时间,我仍保有一部份自我的意识,但所作所为却全由不得自己,那感觉就好像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而看着自己成了戏台上的傀儡,还犯下了一堆令人发指的血案,那感觉真是太痛苦啦!在那段日子里,我每天祈祷自己能够被人杀死,好让我能从这无边的地狱中得到解脱。”
“……呃,兄弟,你说话变得文雅多了,那段时间里楼雪衣和夜魅邪还有教你识字吗?”
丁神照并未理会君天邪那拙劣的玩笑,自顾说下去道:“可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因为我若是死了,只会便宜了那一对狗男女,没有看到他们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得到报应时,我是不会离开这个人世的。”
君天邪闻言愕然望向丁神照,却从后者脸上看到几分他从未见过的成熟和深沉,还有一种哀莫大于死心的领悟……那是一种他常常在娘亲脸上看到过的表情,不由身子一震,半响说不出话来。
刹那间,他发现到丁神照再也不是那个当天他在茶店所遇见,懵懂不知人心险恶的少年了。
君逆天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道:“楼雪衣的身份殊不简单,他除了表面上是封虚凌的关门弟子外,更是帝释天的义子,‘十方俱灭’中最神秘的‘左相’!夜魅邪除了是他的姘头之外,也与帝释之间有着暧昧的关系,要单独对付这三人之中任何一个,都非易事。”
君天邪被他老爹的话吓了一跳,连他都没想到这三人之间的关系竟然那么复杂,不过他又立刻想到后者会这么好心把这收集不易的情报告诉自己,分明是想借着丁神照的手来为“冥岳门”铲除敌人,可恨自己现在却不能不与这刚认回来的“好兄弟”站成一线。
果然丁神照握拳沉静的道:“就算有千军万马拦在前面,也不能阻止我割掉他们三个项上人头的决心!”
君天邪知道这是自己表态的时候,一手搭上丁神照的肩膀道:“这样的好事,又怎么能少算了我这一份?”
丁神照避开他眼光,低首摇头道:“我已经拖累你太多啦!怎么还能让你为我的事情继续冒险?”
君天邪强忍住内心泣血哀嚎,七情上脸、慷慨激昂的道:“你又来了!难道忘了我们是发过誓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吗?如今作兄弟的被人陷害,我岂能袖手旁观!就算你不让我帮你都不行,就让我们两兄弟好好和那些恶人斗上一场吧!要他们知道‘天剑绝刀’丁尘逸的后人是绝不可欺的!”
丁神照在这段日子里已不像当日初出江湖那般的不知世事,更对屡屡被人提及与自己似有渊源的“天剑绝刀”下过一番功夫研究,闻言吃惊道:“你……你刚刚说我是谁的后人?!”
君天邪露出“意外悔恨”的表情道:“我本来不应该说的,不过‘他’真的很关心你,在你被人迷失心智的那段时间中,他也一直要我设法救你……”
丁神照露出少有的激动反应,打断君天邪的说话道:“你说的‘他’到底是谁?”
君天邪无可奈何的道:“‘他’是你也见过的,便是在树海里送给你那对结草衔环的异人,他就是‘天剑绝刀’丁尘逸本人,也是你的祖先。”
丁神照身子剧震道:“他……他便是‘天剑绝刀’本人!我的祖先!”
看着丁神照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色,担心震撼教育造成反效果,君天邪连忙打圆场的道:“呃……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你祖先当初不能认你是有原因的啦!如果换成是我,遇到有一个人跑过来对我说:‘你好,我是你爷爷的爷爷喔。’我也一定不能接受……不过你祖先毕竟还是关心你的,他不就送了一对神兵利器给你防身吗?”
丁神照苦笑道:“结草剑和衔环刀,全被楼雪衣和夜魅邪那对狗男女收去了,我连祖先亲传的刀剑都保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当丁家的后人。”
君天邪怒道:“什么?那对奸夫淫妇竟然如此无耻大胆,连‘天剑绝刀’他老人家传给你的东西都敢染指!我们立刻回‘不入树海’禀告他老人家,叫他出面为你报仇。”
兜了老半圈,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没想到丁神照竟然摇头道:“不!在没亲手取回结草衔环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君天邪失声道:“不会吧?你要考虑清楚喔!”心想如此自己的一番苦心岂非要付诸东流。
丁神照坚定的道:“我从未有比如今更清楚自己意志的一刻,如果我凡事也存有倚赖的想法,那我将永远也无法踏足真正的高手领域,也等于是污辱了丁家的血缘。自己失去的东西,便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回来!”
君逆天笑道:“说得好!这才不愧是丁尘逸的后人,比较起来我儿子就差得多了!”
“死老鬼!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吧啦!”君天邪狠狠瞪了君逆天一眼,却只敢在心中破口大骂。
丁神照淡淡望了君逆天一眼后道:“不论天邪的父亲是谁,也不会影响我跟他之间的情义,就像他不会在乎我的祖先是谁一样。”
“喔喔!老鬼你听到了吗?你想玩这种小花样来破坏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是没用的啦!”
君逆天望着隐藏不住得意之情的君天邪,嘴角溢出一丝微笑道:“我的儿子的确交了一个好朋友,那我就放心了。”
“老头子,你还你,我还我,可别要把你我混为一谈。”君天邪没好气道。
君逆天不以为意的道:“你俩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楼雪衣可是集正、魔、奇三大势力于一身的新一辈佼佼者,以你俩的实力妄想与他对抗,无异于蜻蜓撼柱。”
君天邪冷笑道:“楼雪衣那小子算什么?少爷我只是之前不想拿出全部实力,才让他嚣张至今,如今他竟然太岁爷动土到我兄弟头上来,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少有像这么明显的表达自己的真正感情,不过因为他和楼雪衣反正已势成水火,既然毫无合作利用的可能,那表现得“义愤填膺”一点,或许还可以博取身边人的认同。
君逆天道:“随便你吧!如果连楼雪衣那样的角色也斗不过,只是证明你也不过是那样的角色,更别想是打倒十足状态的我了。”
君天邪望着父亲那张过于严峻的脸,沈声道:“我会除掉一切阻碍在我面前的敌人,然后再打倒你。”
君逆天微笑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说罢又转向丁神照道:“我与丁尘逸尚有一场未续之战,不过在他未见到你之前,那一战将会继续押后下去,希望你不会让我俩等得太久吧。”
说完更不管丁神照有何反应,从两人身旁往山下走去,虽只一步,却像是一般人要走七、八步的距离,转瞬间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内,便是君天邪的“梦幻空花”也要自叹不如,那是先天功力上的差距,与轻功的造诣反而无绝对关系。
不过这仍是证明了就算君天邪想要落井下石,即使加上丁神照之力,恐怕仍无拦下君逆天的把握。
君天邪运起“无上六识”中的耳识,确定君逆天及影子都已经远离,才吁出一口气道:“老而不!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丁神照似乎对他这种态度不以为然。
“不管怎样,他总是你的生父。”
君天邪忽然脸色一变,以一种丁神照从未见过的神情和语气对他道:“是!他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在这世上最痛恨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外人无法理解和想象的,即使你是我的兄弟也一样!我有一个请求,不论是人前或人后,也希望你把今天听到的事情当成秘密,永远也不要讲出去。好吗?”
丁神照无言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说出君天邪早就知道的答案。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