婊子!
婊子!
婊子!
张冬梅就是个婊子!
我妈站在石头上,因传统妇女美德激起的愤慨使她的身体兴奋地打了一个趔趄,通过张开手臂来维系平衡后,她晃了几晃,终究没能栽进猪圈里。
婊子,你知道吗?
婊子!
她意犹未尽地挥舞着手中的猪瓢,半个身子被阳光射穿,一些尚未被倒进猪槽中的流质闪耀着浅黄的素食主义光晕,漫天飞舞。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会下猪食。
我装模作样地扶着猪圈上摇头晃脑的猪桶,一面咂摸着桶翻了会以怎样的一种姿态扣到我不开化的脑袋上,一面拼命仰脸欣赏我高高在上的希特勒般的妈妈热情洋溢的表演。
啥是婊子?
我入戏地配合着以手舞足蹈的方式喂猪的妈妈,事实上对狗屁婊子我压根没任何兴趣。
婊子?
婊子就是——抢,抢,抢,就知道抢!
挤扁脑袋,张着大嘴,猪就是猪!
说这话时,我妈快速伸长胳膊,在警告进入猪耳朵之前,敏捷地用猪瓢在每个哼哼的猪脑袋上凿了三下。
这九凿的后果是,猪们哼得更厉害,抢食也涌出新一轮高潮,进入白热化阶段。
婊子就是张冬梅,就是破鞋!
骚狐狸!
和徐跃进的老婆一样!
我妈把她那埋在阴影里的三分之一脸扭向我,其余的三分之二被太阳染成酱色,搭配上因兴奋而分泌的汗液,使她看起来像西游记中的金角大王。
对上述我妈的解释,我理解为:婊子是张冬梅的小名儿,此外,她还有另外一名儿,叫张破鞋。
同时,我拿拥有众多名字的张冬梅和伟人毛泽东做了比较,这将有助于我理解婊子或破鞋的深刻内涵:毛泽东就有好几个小名儿,比如毛主席,毛委员,毛润之。
我把毛泽东和婊子的关系总结为: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而徐跃进,是三年级乙班徐曼的爸爸。
据说常年在外打工,有人说他发了财又找个女人跑掉啦,有人说他在工地上给人打死啦。
总之,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徐跃进的老婆热衷并擅长于和各色男人睡觉。
想什么呐!
聋了吗你!
我脑袋被猪瓢给凿了一下,“啪”得一声,我想到抢食的猪——它们脑袋上也是“啪”,不过是三声。
这“啪”的相似性让我不得不怀疑自个儿和猪的相似性。
我突然就觉得,现在自个儿应该呆在圈里,挤扁脑袋,张大嘴,哼哼唧唧,跟同伴们抢食吃。
但我妈拉着我,拎小鸡一样拖回了家。
张冬梅是造纸厂某车间女工,是我爸众多徒弟中的某一个。
我去车间找我爸时,她就跑出来给我糖吃,五分钱一颗的花生糖——这对儿童来说至关重要的糖使我觉得张冬梅年轻、漂亮、温柔体贴,实在没有辱没“狐狸精”这个称号。
她拥有一对大乳房、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和一个多病并残疾的老公,最重要的是,她拥有一个不多见的、和伟大领袖毛润之博士同一位置的黑痣。
据我妈说,这个痣啊,是有学问的,张冬梅这个位置的,就是婊子的象征,没有例外。
我爸正在院子里给内棵因光的选择性而选择几乎平行生长的桃树打农药,每当他极度高兴或不高兴、异常劳累或清闲、特别紧张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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