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打开牢门,张明宣缓缓站起来,看着张紫晗,轻唤道:“姊姊”
张紫晗默默地踱入牢中,心里千头万绪,却无从开口,终于,她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在地方为官,应酬颇多,开销颇大,”张明宣垂眸,老实回道:“且诱惑甚多。”
“你从小是那般老实的孩子,也曾心怀壮志,”她只觉得心疼“为什么?”
“心怀壮志有用吗?”他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想考武举,想行军打仗,为国效力,可皇上防着咱们张家,我空有抱负,无力施展。”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自暴自弃,贪赃枉法啊!”张紫晗叹道。
“弟弟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张明宣道:“幸好这次入宫,太子殿下拉了弟弟一把,使得我悬崖勒马。”
“是他劝你自首的?”她轻声问。
“太子殿下早已查明了我通匪的证据,可他迟迟没有拿出来,只等我入宫后,才耐心地劝我,本来,我并不打算认罪,可想到姊姊腹中的孩子,还有姊姊未来在宫中的日子,我才恍悟不能一错再错了。”
她知道,明宣自幼与她感情至深,她得感谢上苍赐予的这份姊弟情,让他最终迷途知返。
“姊姊,太子殿下待你真是极好,”张明宣忽然看着她道:“你可知道容州那两名良娣为何会溺水?”
张紫晗美眸一凝“那两名良娣的死,与他有关?”
“其实她们并没有死,是太子殿下叫我劝说她们返乡了。”
这个答案她始料未及,恍如一道响雷重重击中了她的身子“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不想纳她们为良娣,说有姊姊一个他就知足了,可是皇后之意不可违,他只得悄悄捎信与我,让我在来京途中编个借口,打发那两名良娣返乡。”张明宣轻笑道:“姊姊放心,她们没有死,而且我也赠给了她们足够的银两,让她们余生无忧。”
“怪不得”张紫晗恍悟“怪不得那天你说,有些事情我只是不知道”这桩秘密,如今,恐怕也只有他们几个人知晓吧。
“其实这次被贬至边关,倒也遂了我的心愿,从小我就希望到军中效力,此次便是在魏将军麾下做事,将来得遇机会,立下战功,也未必可知。”
“边关苦寒,你又是在最苦的军中效力。”张紫晗不免担忧“你从小娇生惯养,姊姊怕你吃不消”
“求仁得仁,又何怨?”他坚定的道:“若非太子殿下帮我编了谎言,说我是受匪徒胁迫,才与之同流合污,皇上不定会砍了我的脑袋。如今没牵连我们张家,也没要我性命,还给了我一展抱负的机会,天下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此了。”
不错,这一切,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斯寰平给她最好的礼物。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容州鲁家村,在食铺中,她向他说起的鱼头典故,如今,他吃下了难咽的鱼头,把美味的鱼肉都留给了她,这便是她渴望已久的宠爱。
她的心,彷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忆及乘船与他同行之时,天高云低,江清日澄,那般明媚无瑕的好天气,天地间的一切,都是清爽的蓝色。
上苍其实已经给了她最美满的姻缘。
张紫晗手捧着画卷来到斯寰平的书斋前,见里头的烛火还亮着,心不由得一紧,已经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吗?是因为气闷而睡不着吧?
她走上前,轻轻推开书斋的门。
侍卫和太监见到是她,也很知趣的不作声,静静退到一旁。
斯寰平坐在书案后方,像在看书,又似在发呆。
书斋里点着红烛,用红色的纱罩子罩住,映着满屋子霞光熠熠,一如那日在京郊的山坡上,他俩互诉情衷之时“来人,添茶!”斯寰平听到脚步声,吩咐道,抬眸之间,却看到了她,一时间,他不禁怔愣住。
张紫晗站定,微微笑着。
“你怎么进来的?”他脸色一沉,不客气的道:“外面的人都死了吗,怎么没个通传的?”
“殿下不要责怪,是臣妾示意他们不要声张。”她缓缓走近“臣妾有话要单独跟殿下说说。”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斯寰平看着她握着的画卷,冷笑一声“不会又是什么新纳的良娣吧?
母后让你来的?”
“这幅画,殿下很熟悉,臣妾更加熟悉。”张紫晗温柔的笑道:“这些日子,臣妾思念殿下之时,常常捧着此画卷观赏。”
思念只这两个字,便让斯寰平容颜微动,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吕础?br />
她借机摊开画卷,没错,正是出自他之手的天宫神女图,他彷佛也料到定是此幅画,但待到看见时,却仍是发怔。
“这是殿下画的,殿下还记得吗?”
许久,他才微哑着嗓音道:“原来你知道。”
“这幅画救了臣妾一命。”张紫晗笑道:“臣妾当然要打听清楚。”
斯寰平凝视着她,语气中多了一分酸涩“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为何还要这般待我?”
埋怨的话语中,褪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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