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夜还难受,无奈我打开手电筒,为了放轻松,开始与刘护士聊天。
“那个……不好意思,我初来乍到,还没请教护士长尊姓大名?”楼梯里空荡荡的,脚步声尤为明显,还伴随着空旷的回声。
“我?我叫刘群芳,小严你大学刚毕业吧?我其实就比你大几岁,不用那么客气,叫我群芳都行。”她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宽松了许多。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护士长啊?我还是跟她们叫你群芳姐好了。”我一面跟她说着,一面注意着楼梯四周。
“小严,你觉得这医院奇怪么?”
“啊?”我正胆战心惊地适应着黑暗,被她一问,吃了一惊,“哪、哪里奇怪?”
“今天看见的脚印也不奇怪么?”她却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睛在黑暗里十分明亮。
我没有说话。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她又一次问道。
我?
“嗯……作为一个医生,我是不相信的。”我老实回答,但头一次带着心虚。
没有鬼,但是这阴森森的楼梯上却总是有一股迫人且令人心寒的气息。
她低下头去,仿佛用很小声的声音在说什么。
我隐约听到的是“如果有,那就好了……”
这样惊悚的语言出自一个女护士的嘴里,我坚信那时是听错了,鼓起勇气继续向上迈步。
刚走到三楼,我就莫名觉得不舒服起来,又想起走廊间的脚步声,和诡异的穿堂风……
群芳姐却似乎毫不在意,径直就往普外三室走去。
我们站在普外三室门口,我觉得寒意一丝丝地从背脊上蔓延开来,除了面前那丁点的电筒光,我觉得整个黑暗里仿佛有眼睛在静静地看着我们俩,静静地看着,站在不知名的某一处。
忽然,一阵巨大的响动打破这压抑的寂静。
咚!
屋里响起好大一声!
难道真是那小孩在这里捣乱?好大的胆子!也不怕半夜鬼上身?!
群芳姐动作迅速地去拧门,却发现门的锁竟然已经开了,毫不费劲就打开了门。
里面什么也没有。
我们用手电光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扫了一圈。
书柜,椅子,桌子,一切安好无恙。
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我一下子想到了,手电筒移向了地面——
脚印。
一排脚印。
我和群芳姐面面相觑,她的脸色更加惨白了,而我估计,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一面擦着冷汗,一面走了进去。
果然,窗户开着,冷风呼呼地吹进来,吹得窗户上的玻璃哗哗作响。窗台上有着两个新脚印,脚尖向内,像是从外面向里面进来。
这次仍然是小孩子的脚印,7、8岁样子。
我顺着那脚印移动着电筒光,一路从窗台下来,向着门走,最后,在门口停下了。
我又赶紧走出去,向门外附近照了照。
我和群芳姐的脚都是干的,因此没有脚印。
而这个湿脚印,竟然也是走到门口,就消失了。
难道那咚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打开了窗户,走到门口,门开了,然后又走到哪里去了呢?
“群芳姐,你赶紧去问问夜巡的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在医院里,我再在附近找找!”我对着群芳姐说着,脚却在发软。
群芳姐应声就往楼上走去,我留下来,做了一些该做的事。
第二天,我简直是在噩梦中醒来。
一到医院,跟刘医生报了到,我就急冲冲往住院部赶去。
我要找高乐天这小子问个清楚,他是不是在捣鬼?
高乐天正在看动画片,看得捶床大笑,周围是一大堆零食,他妈妈好像刚刚又下楼去给他买什么东西去了。
他见我一进来,就哈哈大笑:“丢人,丢人!”
我瞪他一眼,丢什么人!
这小子得意洋洋地扬起脑袋,说:“你不用在我面前掩饰,我全都知道了,哈哈哈!”
“果然是你搞的鬼?!”我一步冲到他面前,拎起他来。
他在空中手舞足蹈:“不是!不是!我听说的!哈哈,我把那个虫子扔到小护士的衣服里,她就全告诉我了!”
我把他摔到床上:“你懂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为什么那个脚印走到门口就消失了吗?”
我不屑地看他一眼:“为什么?”
他盯着我:“因为你们打开门了啊!”
因为……我突然觉得那一瞬间大脑空白了,高乐天看着我,却又不像在看着我,那双8岁小孩的眼睛里的眼神却不像8岁的小孩。
他拍手大笑起来:“他就这样附在你背上了嘛!”
我的第一个故事就是这样。虽然我说它是故事。
但它是真实的故事。
我讲的鬼故事,从来都是真的。
那个晚上,到底是谁呢?一个能进入我办公室的人;一个熟悉我工作时间的人;一个想要接近我的人……
写到这里,我转过身去,挠了挠背。
别说背上,就说背后,连个鬼怪都没有嘛!
叫我去听这些鬼故事,还不如去听新概念英语呢!
2001年4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