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途中见到她,已不似半年前时的幼稚,眉眼间已有了英气,阮熙微微点头抬起手中酒杯,一饮而进。
回了府,她只小喝了两杯并无差错,见睿王已经回来了,赵管家仍是送了醒酒汤,阮熙看着他颇为无语,最终还是喝了。
“王爷在书房。”赵管家拿着碗撤出去。
阮熙按了按额头,想着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问王爷,就起身去了书房,因着睿王在,外面的侍卫并不拦她,通传之后阮熙就进去了,睿王正在练字,阮熙在边上给他研墨,待他放下笔,阮熙送上擦手的帕子,两人才开始说话。
“那边可还热闹?”睿王坐在一边,阮熙接过茶给他送过去。
“热闹的紧呢,臣妾多坐了一会才回来。”阮熙应着,提了下裙边也坐了过去。
睿王也就没有再问婚礼上的事,阮熙倒是挑着有趣的给他讲了讲,按理说陆菀到底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如今成亲怎么都该去问问的,阮熙却没有说出这个疑问,心里倒是觉得睿王大概是觉得内疚吧。
后说到萧锦玉的事,阮熙才又说,“臣妾娘舅是个清官,又要靠着他一个人养着一大家子老小,萧锦玉想要个府邸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事,那本就是应该的,只是韩府实在是拿不出这个银子来。”
睿王吹了吹茶水,示意她接着说,阮熙也没犹豫,便说,“臣妾便想着拿出嫁妆来帮衬一下娘舅,臣妾表哥也是个实在人,若是说这个银子是王府出的,他定会念着王府的情。”
她这边道道的分析着,条条都有理,都是对睿王府的好处,李恪看着她,听她舌灿莲花,半晌才拍拍她的胳膊,“你知道萧锦玉为何要嫁韩文吗?”
阮熙敛眉,手里捏着帕子,她何等聪慧,又何须点破?只说,“想来是有她自己的理由,只是这门亲事对于韩府来说,不是锦上添花,是雪中送炭。”
睿王吸气,“只因那是你娘舅本王才说上这一句,萧锦玉不是个坏姑娘,可韩文是否能管住她,你心里也该有数。”
现在的韩府千疮百孔,骨子里带着落魄前的高贵傲骨,实则早已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了,他们何曾不想回到以前的荣光?萧锦玉会喜欢韩文?谁信?她为的什么,韩家人难道会不知道吗?但是他们需要这个机会,阮熙现在是韩家的顶梁柱,他们太信任她了。
睿王见阮熙已经拿定了主意,自然不会让她拿出嫁妆,睿王府想拿出个府邸的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在东城买了一个高门大院的府邸。
依照阮熙的意思,这个宅子给萧锦玉和表哥新婚用,毕竟不可能让萧锦玉跟那么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她自小娇惯,大将军本就不同意,更不能看女儿受苦,而且大将军的意思是让韩文直接入赘将军府,他没有儿子,以后将军府还不是要给女儿?奈何韩家不愿意,又是他女儿惹出来的事,也就这样罢了。
这日她带着府里几个下人去新宅子,想着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结果就见韩府一大家子都搬了进来,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这会韩敏阳见了她赶紧走了过来,他现在对这个外甥女可是格外敬重,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他见阮熙脸色不是很好看,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年纪大了,也是拉下一张老脸,对阮熙说,“你也知道,我就这个一个儿子,养儿防老,我和他娘都不能没有他,再着说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都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那边的宅子实在是简陋。”
阮熙最关心的自然不是这些,只是在韩府是大舅舅与二舅舅两家住在一起,如今韩文娶了妻,总不能还两家住在一起吧?那像什么样子?
韩敏阳也是想的周到,忙说,“我将那边的宅子留给了你二舅舅一家,这样他们也住的宽敞一些。”
接着他又细数了一下自己的理由,也是头头是道,阮熙叹了口气,觉得这个麻烦事自然还要她去跟萧锦玉说,与公婆住在一起,孝敬着也是应该的,萧锦玉又不是个娇贵性子的,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想着就让下人们去打扫去了,这新的家具她也是订下的,大将军也没少往这边送东西,自然是背着女儿的,他是不忍女儿受苦的。
韩文陪着她逛着新院子,这宅子原本也是个大户家的,只是后来要用银子,就抵了出去,里面的景色是不错的,假山流水,应有尽有。
阮熙见表哥还是腼腆模样,忍不住说道,“日后表哥娶了妻,也是个成家的男子了,做事可不要再这么羞涩才好。”
韩文脸皮薄,听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说这话,就又脸红了,却也点头,“那是自然,我定不会辜负王妃一番苦心。”
这话虽听着顺耳,阮熙却是苦笑,不免提点道,“萧锦玉是个武将,表哥你……”想了半晌还是说出了口。“你要小心点别惹了她。”
因着她怎么想,韩文都不是能跟萧锦玉抗衡的,只怕这婚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只想着一物降一物是最好的,就看韩文能不能啃动萧锦玉这块硬骨头了。
一切都已准备好了,两家的婚事也都定了下来,就定在年后十六,也是个吉利的日子,阮熙想着,萧锦玉这会要是再想出什么夭蛾子,恐怕大将军也是不能干了。
也就在年关这个关卡,当今圣上突然在上朝时昏倒,一时朝野混乱,皇上还在壮年,以前也不曾有过什么大病,怎会突然发病?虽然事后太医院传来话,皇上只是疲劳过度,却也是让人猜疑。
一直藏在暗处的几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直到六皇子突然死于花街,众人才惊醒,原来太子位之争已经开始了。
☆、第23章
阮熙得到消息,也是赶忙穿上白色的衣裳,没有戴首饰就赶往宫中,她与六皇子没有太多交往,六皇子属于纨绔子弟,喜好风月,阮熙历来不喜这样的,那时她与五皇子还在一起时,没少提点五皇子,让他少与六皇子相处。
宫中对外宣称六皇子是突发重病,不治身亡。而知道内情的却明白,六皇子是死在了宫外花街柳巷的女人榻/上,这种死法,让皇家也是脸上无光,六皇子生前一直没封王,死后皇上却是给了他亲王封号,厚葬皇陵。
阮熙到了宫中,先去给太后请了安,她已是许久没来太后这了,不过半年,太后已苍老了许多,一双眼睛也显得无神了,脸色难看,神态苍老,她靠在榻上,见了阮熙只是抬手。
阮熙坐在一边,劝慰道,“太后也要保重身体,还有许多皇子需要您照料呢……”
太后叹了口气,眼角还有泪痕,阮熙看的于心不忍,想来太后是真的伤了心,六皇子虽然活的糊涂,可对太后却是真的好,得了什么好玩的都要送来给太后瞧瞧,连带因为他,太后对淑妃也看的顺眼了许多,哪知道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哀家老了,再也见不得这样的事了。”太后哀叹,麽麽们赶紧给她揉额头。
阮熙也跟着吸了吸鼻子,“太后别这么说,您万寿无疆,莫太伤心了。”
这会太监进来,给阮熙行过礼后说,“太后娘娘,淑妃娘娘这会儿在宫里,正寻死呢。”
太后叹息一声,在麽麽的搀扶下坐起身,阮熙也跟着起了身,“你既然来了,就跟着哀家一起过去看看吧,这孩子也是个没福气的,多少苦多少罪都熬过来了,眼看着就要封王却没等到。”
阮熙知太后是替六皇子惋惜,便到了太后身边,搀扶着她,一行人慢慢向淑妃那边去了。
淑妃只得六皇子这一个儿子,她年纪虽只有三十多岁,也还能得盛宠,只是这后宫年年都有十几岁的小姐们进来,她又怎么能比的过,哪个男人不爱新颜?更何况是皇上,六皇子就是她的命,如今她的命没了。
一行人到淑妃宫中时,下人们已经跪了一地,灵堂上六皇子的灵柩还没有盖上,淑妃正趴在上面,怎么也不肯让人盖上,哭声凄惨,素面朝天。
“你们这些脏东西都给本宫滚开!谁敢动本宫的孩儿!”她叫声如夜莺,让人听着不寒而栗,皇后与嫔妃们也都来了,这会哪个也不敢上前。
皇后只得好言相劝,“淑妃,你还是起了吧,六殿下已经去了,就让他好好的走吧。”
“你胡说!本宫的六皇子活的好好的!他只是贪睡在跟本宫闹着玩!一会儿就起来了!”她眼睛里布满血丝,瞪向皇后如同要撕裂她,有几世的血海深仇,皇后一惊,也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这时太后等人进来,众人立刻行礼,皇后上前,“母后,您身体不适,怎么就过来了。”
太后摆手,见这里人影惨淡,她也是心中悲凉,“哀家没了孙子,怎么也该过来看看。”
其他人让开一条路,太后走在前面,淑妃扭头看见太后,哇的一声扑了过来,众人大惊想要拦开她,却被太后挡开,淑妃扑倒在太后脚下,抱着她的腿大哭起来,“母后!我的六皇子没了!他还小啊!他还没成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