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急吗?那我慢慢地画,多琢磨琢磨才能画出一幅好画,不负你的高价。”他出的价太高了,让人有些不安,会作画的人不只她一个。
“也不是不急,至少每过两、三天要让我瞧瞧你的进度,总不能一幅冬景画到春暖花开吧?百花盛放图我却看见池中荷花残,桂花都开满枝头了。”他暗示别接太多“别人”的单,专心一志地先完成他的管府全图。
他这人是拗性子,一条路走到底,旁人说旁人的,他做他自己的,他看上眼的就不许人染指,这或许是他有个开朗,放任教导他的母亲之故。
杭氏只教儿子注重一件事,那就是品格,不管他将来走向哪一条路,心要正、要明白事理,依本心去做想做的事,失败了不可耻,重要得是他有没有做好的决心,拿挫折当借镜。
杭氏教了儿子不少稀奇古怪的道理,甚至认为当今提倡的孝道是最可笑的,当孝顺的孝顺才是孝,不当孝的一味顺从便是愚孝,她孝顺婆婆理所当然,可是若把手伸得太长,连当了爹的儿子要睡哪个女人也要管,插手起夫妻间的房里事,那她是绝对不能容忍。
被妻子管得死死的管济世是畏妻如畏虎,凡事娘子说的对,娘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让拿他没辙的管老夫人气得半死,拚命地想往几个孙子那儿塞人,婆媳关系不睦。
因此管元善在某些方面有杭氏教出的任性,母亲是不守礼法的背道者,做儿子的还能中规中矩吗?他脑子里很多想法在当朝是不被接受的,说出来会吓死一堆人。
想到他所说的画面,裘希梅发噱地一扬唇。“管公子想多了,拿人钱财,忠人之事,最迟两个月内我会完成约十幅的画作,绝不会有所耽搁,你大可安心。”
她打算用这两个月时间安排退路,趁着出府卖字画的空档寻一处不引人注目又隐密的宅子,先下订金住上半年,等她和离的风波一过再带弟妹出城,找个民风朴实的小镇定居,买屋置地入新户,自给自足过起地主生活。
而她也不会真要了管公子一千两画资,能得七、八百银子已足够了,做人不能贪得无厌,够用就好,顶多缺银子时她找个教书的差事,当个女先生。
一些大户人家十分乐意聘请学识渊博的女子到府中教授自家女儿,不求精,但一定要拿得出手,识字是必须的,能写一手簪花小楷更好,学问无穷尽,多学无妨。
“唉,你这人真是死脑筋,我有催你吗?犯不着赶在一时,春日有春日的美景,夏季有夏季的热闹,秋桂冬梅各有各的风姿这样吧,一季两幅画,画上一年,来年换个场景再画上七、八幅。”瞧!春夏秋冬全包了,够她画个几年,东西南北十几个院子年年景色不同年年画。
再不济,还有京城内的高盛侯府和京城近郊的别院,够她画个十年八年了。
四季美景尽入眼帘唉,她又何尝不想呢,只是身不由己啊。“管公子的厚意我在此答谢了,不过家中事繁,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开春后大抵要携家返乡了。”
“你要回家乡?”她不是城中人士?
“是的,家父家母坟头还在老家。”裘希梅面不改色的说着,其实她爹娘牌位供在祖宅祠堂,有族人打理。
为防丁家人事后追究,几年内她不打算回老家安家,她大伯母陈氏已容不下他们这房,若真搬回去了也会想办法将他们赶走,就怕他们和她儿子争产、争爵位。
“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管元善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幽光,似是不在意的闲聊两句。
她犹豫了一下。“一弟一妹。”
“我上有一兄,下有一弟,排行老二,你以后也别管公子、管公子喊得拗口,直接叫我管二哥或元善哥哥吧!”嗯,这样才对,别显得生疏了。管元善对收了个妹妹乐得很,自觉是聪明的做法,有了兄妹的称谓才好插手管她的事。
“这不合宜,我只是个作画的,不敢高攀,此事万万不可。”裘希梅百般推拒,非常时期她不能再旁生枝节。
对她而言,管元善的示好等同麻烦,在她谋划离开丁爱之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她遇上的是不容人拒绝的狂徒,这个大麻烦还真是丢不开,我行我素的巡抚大人开口威胁。
“别忘了作画的银子还有大半在我手中。”他眯起眼,笑得很贼,很有狐狸的狡性。
“这”说到银子,她的骨气就灭了。
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裘希梅不是英雄,却也被黄白俗物逼得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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