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无妄之灾,人好好的在路上走着,怎知有马车从后头撞上来,成哥儿也是倒霉”
邻里乡亲自是帮自个儿城里的人说话,人不亲土亲,总没帮外地人的道理,何况真把人撞出事儿了。
白桐虽是伺候人的丫头,可是在京城里谁人不识高盛侯府车驾,每回陪夫人出府无人敢拦路,她所见到的也都是知书达礼的夫人、小姐,曾几何时被包围斥责,令她一下子慌了手脚。
“去去去,赔钱还不行吗?死了葬,活着养他一辈子,是腿断了还是折了胳臂,哭什么丧?冲撞了我家夫人,赔上你家几口子也不够。”一位俏生生的小丫头跳下车,趾高气扬地道。
“你你反了反了,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撞人的反而比被撞的还张狂,我的儿呀!娘没用,让你白白被人糟蹋,你若活不了,娘也陪你一起死”
妇人扯发嘶吼,手掌大力拍地,一副当鬼也不放过害他们母子的人。
“你这人是无赖呀?给你银子还不要,也不把人送去看大夫,非要闹到大家都难看不可,这少年不是你亲生儿子吧!”哪有人只顾着哭闹,扯着喉咙嚎哭能把人哭醒吗?
“谁说不是我亲儿,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一块肉,你是哪来的贱嘴蹄子,分明是你们仗势欺人,枉顾人命,我一两银子也没瞧见,糟蹋人也要有分寸啊!”“明明有”银票。
“白芷,别和无知妇人一般见识,我们诚意到了,她有眼无珠不是我们的错,把银票给她,让她带儿子去医馆,上车走人。”青帷马车内传出娇媚的女声,微带了些不快,声音虽柔却有种慑人的压迫感,是属于上位者的冷傲。
她不是不想赔罪,只是这妇人胡搅蛮缠,一再曲解话意,她脾气再好也被惹怒,多说无益。
“是的,夫人。”一脸鄙夷的白芷又丢下一张在全国各地皆有分铺的元丰钱庄通运银票,携着气得不轻的白桐回马车上。
不过她们一行人想走,别人却不一定肯让道,在见到她们这种羞辱人的行径,原本冷眼旁观的人也被激起一腔热血,在自己的城里被外乡人欺凌了,这口气不讨回来还有脸面做人吗?
不待妇人喊着拦车,看不过眼的百姓们一人、两人、三人一大票人往马车前一站,人越来越多,将青帷马车团团围住,叫嚷着要马车的主人出来。
“夫人,怎么办,我们的马车动不了。”白芷此时才有点慌乱,透过半掀的车帘往外一看,一颗颗钻动的人头让人心惶惶,她十分害怕地看向眉头一皴的自家主子。
“这里离巡抚衙门还有多远?”双拳难敌四手,她能打出去却免不了要伤人,她受的是军事战技培育,一出手非死即伤,若要无伤不动皮肉的过,对她而言反倒是一大难题。
杭氏便是以一记小擒拿手扳倒沉迷女色的高盛侯,再用夺命剪刀腿压制得他不敢有二话,现代武技碰上古代武学,略胜一筹的她顺利收服渣男夫婿,并让他心甘情愿地上了爱情枷锁,对她言听计从,宠爱有加。
“这奴婢不知。”白芷是侯府的家生子,几代都在侯府当差,她最远只到过夫人的陪嫁庄子。
“夫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奴婢们想向二公子求援,可是您瞧,一圈一圈的人,怎么闯得过去,蚂蚁虽小却能咬死大象,这是您常告诉奴婢们的话。”白桐忧心忡忡,深怕夫人在江苏地头出了事。
“这些起哄闹事的”真想拍死他们。
特战队员的热血在杭氏体内燃烧,即使当了二十几年的侯爷夫人,她骨子里还有抹灭不去的军人魂,被人围困的恼怒让她蠢蠢欲动,想飞身下车,左一侧踢,右一横劈,以武力来解决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是她不能,不说是她们犯了众怒,理亏在先,吃皇家粮的丈夫是朝中重臣,身为大臣之妻的她没有胡作非为的权利,只有黄口小儿才能任性一回。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就见一名穿着雪荷色绫缎长袄的清灵女子牵着一对玉做的双生子走来,她不往人多的地方挤,面容沉静的从人群后走过,默不作声地来到抱着儿子痛哭失声的妇人身侧,递给妇人一条左下角绣有红梅的锦帕。
“大娘别急,先瞧瞧令郎的伤势,看他是伤到哪了,咱们先替他把血止了再看看情况。”脸色灰白但呼吸平顺,脑袋上的伤得多注意,可应该没伤到内腑。
“夫人是”看到有人关心,妇人的哭声渐歇,抽抽噎噎地用帕子拭泪。
“我不是大夫,不过我看过几本医书,这里有几颗药丸,一颗内服,其他捏碎了敷在伤口,能止血的。”幸好她习惯地带些药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这下真的用到了。
“谢谢,夫人真是好心人,我儿子若能救得回来,我让他给您磕头。”妇人又哭又笑的将黑色丸药塞入儿子口中,见他能自行吞咽,她喜得豆大泪珠直掉,说是遇到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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