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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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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竟醒了,窗外街灯如雪,孤独地照亮寂寞的夜。

    周遭清静,静得没有一声虫鸣,小鸟、小虫、小蟋蟀都沉入了梦境。世界在混沌中沉睡,万物在静夜中生长,骨节倒转拨节的声响似乎在深夜才能从身体的骨骼中传出,让人在静夜中听得明白。

    可能真是老了,骨头都倒转着拨节生长,滋滋的声响一直响个不停,象春雷般霹雳。

    是谁,将我从梦中唤醒。胸口竟是隐然作痛,淡淡的忧郁在黑夜中漫延开来,跌进夜风,飘散在南面的楼宇。而楼宇,竟象千年的大山,安然沉睡,没有一点感触,也不知道忧郁的心吹进它的怀里。

    楼在眼前雾化,从棱角分明到虚无缥缈,一幢幢,一片片地消失在眼前。哦!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它不光出现在沙漠、大海,也同样出现在内陆的夜里,出现在偏居西南的山区。

    前方悠远宽阔,视线千山万里,曾经遥不可及的千里大山、万里海疆一幕幕地出现在面前,它们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辽远,那样的深邃,象幅美丽的画卷呈现在我落寞的眼前,让人耳目一新。

    画面还在播放,远古的帆船、近代的铁轮、现代的军舰交织在混沌的时空,使人瞬间分不清过去、现在、将来,人就围困在时间的虚无,不知道前五百年,不知晓后五百年,更不知情今五百年。

    人常常是情绪的仆从,常常是情感的奴隶。当一个人神不守舍,魂不附体时,山妖野怪就会钻进你的心房,吞噬你的肌体,浸渍你的灵魂,眼前便会万象众生,镜花似海,蜃楼海市了。

    眼前出现的这一切,是否就是天神坐在天宫南大门,手持播放机,不厌其烦地播放,它不担心我不看,也不担心我会看,他只是在遵照玉皇大帝的指令。所以,机缘巧合,我就有幸看到了这场华丽的盛景。

    夜风呼呼地吹,地面飞沙走石,零落的叶片在风中旋转飞舞,杂乱无章,遮挡了华丽的景象,深远辽阔的场景在风中慢慢隐退,千山、大海、轮船随着海水退潮的泥沙一起回归大海,殁于黑夜。

    可能,天神累了,他卷起了令旗,将放影机挟在肋下,急冲冲的回家休息,楼宇就悄悄地从远方回来,黑黝黝地站在原地。只是,随着楼宇回来的,还有一盏启明星。哦!我听到鸡叫,难道天快亮了?

    是谁,将我从梦中唤醒。胸口竟是隐隐作痛,打断的春梦支离破碎,无法继续,望着破碎的虚空,跌进凌乱的黑洞,黑暗就象野草般地从脚底向上漫延,淹没屋顶,淹没夜空,淹没日月。

    骨骼还在不知疲惫滋滋地响,小鸟、小虫、小蟋蟀睡得尚香。在这清爽的春日凌晨,谁愿意过早地从甜梦中醒来,只有街灯,将夜晚站成春秋,站成冬夏,永远地站在寒冷的孤独的夜里。

    夜竟醒了,而我却睡了。

    2009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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