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蓬莱后山。

    “施主？施主？”小沙弥发现，月白又在葡萄树下睡着了。

    天竺后山有一片葡萄，绵延数里，光透过叶片散落下来，很是好看。

    月白觉着，这比自己的那个山洞好多了。

    他喜欢在这片葡萄树下待着。常在树下睡着，后又被打扫后山的小沙弥叫醒。

    近来，他常想，如果昆仑也有这么株葡萄，或许昆仑就不那么冷清了。

    “小师傅，这葡萄，我能否带一株走？”他终还是向小沙弥开口了。

    “施主摘一颗葡萄，拿回去种下。来年便是一株葡萄树了。”小沙弥笑着答道。

    “佛家讲‘因果循环’。”月白摘下一颗葡萄，“我想要一株葡萄树，得从这个果子开始吗？”

    ******

    一年后。昆仑山某山洞前。

    月白站在，早已搭好的葡萄架下，双手环于胸前，盯着颗葡萄。

    从天竺带回来的葡萄，埋土里一年了，如今，还是刚带回来的模样。

    “为什么不发芽呢？”月白有些困惑。

    葡萄周围一股旋风卷起，落下些粗砂砾石，还夹点冰雹，恰好盖住了葡萄。

    看着被砂石、冰雹盖住的葡萄，他才想起，如今的昆仑，方圆万里，寸草不生，无一生灵。东边常下冰雹，西边常雷鸣闪电。

    自数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后，昆仑就不再是那个热热闹闹的仙山了。

    月白也知这里不适合种树，但他想着，佛家在地狱都能出个地藏那样的人物，天竺的葡萄兴许会有所不同。

    葡萄虽未发芽，但现如今，他已经将葡萄带回来了，也不能置之不理。

    他使了个法术，给葡萄注入了一丝自己的生魂，对葡萄说道：“生长一事，并非只可从土中得到养分。”

    “日月星辰的变化，天地之间的轮转，都可以成为你的养分。”

    自那日，月白将自己的一部分生魂给了葡萄后，葡萄开始发芽，终长成了一株葱郁的葡萄树。

    只是，这葡萄树的生长，似与四季变化全然无关，日日都是枝繁叶茂。

    月白倒是没在意这些，只要葡萄能发芽，他就满意了。

    平日里，他喜欢在葡萄树下，乘凉看书。风吹过时，从叶间透下的几缕光，随风在树下摇曳。他看着热闹，心里也欢喜。

    稍有遗憾的是，这葡萄树一直不结果。

    他本想着，等葡萄结出一串串葡萄后，就将这昆仑山都种上葡萄，那场景应该很是不错。

    如今看来，要让这株葡萄结果，还得费些心思。

    ******

    二百年后。

    月白略惆怅地望着天边，一站便是半日。葡萄似懂他的心绪般，也耸拉着叶子。

    这日，月白来到葡萄树下，对葡萄说道：“我要出趟门。”

    葡萄沙沙作响，他也只是笑笑：“不必难过。”

    “缘起缘灭缘终灭，花开花落终归尘。都不过是一场修行而已。”

    “对了，结果一事，你也不必介怀。”

    “在你们树界，有一棵树叫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三万两千年才开一次花，三万两千年才结一次果，长得极慢。”

    “兴许，你就是这样的体质？”

    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似又想起什么，在葡萄周围设下结界后才离开。

    自那日，月白离开后，他再也没回过昆仑。

    因他在葡萄周围设下了结界，那以后的一千年时间里，无人知道昆仑有株葡萄树。

    葡萄也就孤独地，在荒芜的昆仑生长了近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