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的请求,若十年后,大人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季凌潇抿了口酒杯中的液体,笑了一声“为何你会觉得本官日后会后悔?”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天底下当官的都一样,为了钱与权,好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贪图小利,最终却毁掉全部身家,这才是愚蠢之人的作为。更何况本官对钱或权并不看重,别说贺老爷万贯家财来诱惑本官,就算今天来求本官的是当今皇上,本官的决定也是一样。”
秦月汐难以置信地瞅着他。此时的他,似乎与赫连璟聿终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玩世不恭之中带着几分正义感,和她记忆里那个视权力与地位于生命的赫连璟聿,完全不同。
不、不对!
早在很久以前,她深深爱着的赫连璟聿,也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男人。
只是夺位和复仇,让他改变了。
想到这里,秦月汐不禁苦笑一声。是她对于追求单纯美好的感情太过于执着,才会赫连璟聿化身成魔的时候,不顾一切的逃离他的掌握。
辛辣的味道在空气中肆意弥漫着。
看着季凌潇亲自倒给自己的那杯清酒,她没有露出拒绝的神色,而是举起酒杯与他一饮而尽。
人一旦喝了酒,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季凌潇外表优雅清高,骨子里却保存着一份令人欣赏的天真,他抓着秦月汐,将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一古脑的说给她听。
比如他是季家的幼子,又是唯一的男嗣,所以生下来之后便受到了长辈们的呵护和宠爱。
又比如他很小的时候,大他很多岁的姊姊就被选进宫里为妃,不出几年,姊姊就诞下小皇子,母凭子贵,被册封为皇后,整个季家,也跟着共享皇宠。
但正因如此,季凌潇在成长的岁月里,曾遇到过不少坎坷。
主动接近他的人,大多数都是冲着季家地位和权势,想要攀附他这条大腿,进而给家族带来利益。而另一部分,则嫉妒眼红季家的名望,三不五时就想扯他后腿,趁机抓他小辫子。
一路磕磕绊绊,他终于长大成人,同时也认清当今朝廷的虚伪和种种不堪。
正如外人所说,身为季家唯一的嫡子,只要他肯留在京城伴君左右,将来势必会继承父亲的衣砵,成为朝廷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佼佼者。
可他厌倦了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所以十八岁考取宝名之后,便求皇上,准他来玉州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做一个小小案母官。
他的这个决定,不仅仅令季家上下瞠目结舌,就连皇上对此也颇有微词。
可季凌潇是个认死理的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天皇老子也改变不了。
正因为大家伙都纵着这个才华横溢的主儿,皇上以及季家上下,在万般无奈之下,才终于答应了他的请求,准他来玉州当差。
四年的时间,他将原本贫穷的玉州变成了今天远近闻名的富裕之地,也向天下人证明了他的确是栋梁之材。
“就算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又怎样,这么多年来,但凡接近我身边的,要嘛就是有事相求,要嘛就是趋炎附势拚命讨好,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会交到知心朋友的。”说着说着,季凌潇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我以为这辈子自己不会再有朋友了,幸好幸好在我最孤单寂寞的时候,上天竟赐给了我一段奇缘,不管他是神是魔,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给予我帮助和鼓励”
闻言,秦月汐猛然意识到,也许他口中这个不知是神还是魔的东西,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墨妖妖。
砰!突地,季凌潇话还没说完,便无力的趴倒在桌子上,呼吸也变得益发沉重。
她从纠结中清醒过来,现在虽然是夏季,可夜里风凉,再加上天色一直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如果这位爷真的趴在这里睡上一整晚,明儿个起来肯定会大病一场。
她是他的贴身婢女,没把主子伺候好,到时候这家伙治她一个伺候不当之罪,那可真是有口也说不清楚了。
这样想着,秦月汐便小心翼翼的把人扶了起来。
幸好季凌潇醉得还不算彻底,虽然人高马大,可她自幼习武,扶着这么一个醉鬼回房的力气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