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开的时间

    摊开掌心，绵延的感情线的纹路，曲折迂回，断断续续。似乎在预示着漫无边境的爱情纠葛。瞬间结束。毫无挣扎的逡裂。佛曰，万物终有量，万事万物亦有因果。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世拥有一场无因的果，是因着前生种了一枚无果的因。纠纠缠缠，撕心裂肺。直至缘尽情灭，了无痕迹。

    [那年夏天]

    那年的夏天，茉莉花怒放。如花开十八年来的夏天一样，炎热燥闷，干燥少雨。天空湛蓝得仿佛不会变黑。唯一的不同，是遭遇到程寂言。如流星化过天夜空，绚烂瑰丽的青涩恋情。陨落亲吻大地的瞬间，在花开的心里砸下偌大的伤疤，一经想起，便会痛彻心扉。

    寂言是如此孤傲不羁的男子，酗酒，打架，抽烟，闹事。是学校的头痛人物。常吐着烟圈在众人的目光下老师的气愤中扬长而去。却也是情蔻初开的女孩心中偶像。提到他，便会手舞足蹈，言语里满是敬慕。

    在那个夏天来临之前，花开对寂言所有的记忆仅限于此。老师眼中的好孩子，怎会与这类分子扯上干系。然而，命运似已注定。任何人都无处可逃。于是，在那样一个寂静的夏日黄昏，花开终于遭遇到寂言。茉莉吐艳，扑鼻的是茉莉花的芳香。抬起头，便看到抱着吉他弹曲的寂言。岸黑的岩石凳上，沉默的寂言。

    这个将明亮漆黑的眼睛掩盖在长长刘海下面，穿黑色骷髅t恤韩版牛仔裤的寂言，将纯白的花开推到石柱上，固执的说，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彼时的花开抱一摞课本，沉甸甸的，散落在地。溅起花瓣片片。身后的石柱上传来阵阵冰凉。

    那年夏天，花开终日陪伴寂言左右。没有缘由，没有不离不弃的誓言，没有鲜花蜜语的浪漫，甚至，没有问清花开的姓名。如此倔强的寂言，坚定的说，从此之后，你是我的女人。刘海下的眼睛是漆黑的火焰，将花开融化。在这个茉莉花怒放的夏天，花开在寂言右边，寂言在花开左边。落地，生根，发芽，成长。在潮湿的心田，结出妖娆的花朵。

    [爱如夏花]

    愿你我的爱，能如这夏日里的花朵，怒放。

    万千花朵中，花开独爱茉莉。纯洁，小小的花身，白白的，没有一丝杂质，与世无争的开放，悄无声息的枯萎。十八岁的花开，盛开如一株洁白的茉莉，在寂言的手心害羞地，默默地，绽放。

    花开对寂言的爱恋。亦如那株茉莉花。不含丝毫杂质。完全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能陪在寂言身边，已是天赐的幸福。瞒着父母和老师，偷偷得从宿舍中搬出，带着她的包包住进寂言的小窝。是学校附近的居民小区。一间二十坪的房间，房租便宜，一张床，两扇窗，吉他，以及满地的cd和烟头。

    搬进去的第一天，花开便跑到花市买下一盆茉莉。含苞待放。藏在自己的默默城堡里精心装扮。方可将完美的纯白展示。爱情又何尝不是一种等待。默默的等待。终有一日开花结果。花开相信爱是恒久忍耐，用心便会圆满。织一张网，怀着对寂言满满的爱。将他包在其中。疼惜。

    花开的第一次，干净丰盈的纤细身体。毫无保留的，在那个如水的夜里，在寂言的怀里，绽放。寂言的眼睛是夏夜里静谧的湖水，将花开淹没其中。他执意要将灯打开。看着花开害羞地往他怀里躲。寂言的怀抱，便是花开的天下。寻找他的心跳，却找到一片荒芜。寂言，我找不到你的心跳听不见你心底的声音。寂言，你是否爱我。寂言沉默不语。翻身将花开压在身下。莫名的，花开感到背后阵阵冰凉，像初见寂言那晚的寒冷石柱。

    [寂寞衍生]

    一个人的寂寞衍生两个人的痛苦。两个人的寂寞终究衍生一段感情的成全，抑或是无可奈何的破裂。站在时光的岸边。看着岁月的洪流呼啸而过。瞬间苍老。

    寂言的沉默在花开的心底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是这样孤寂无助的男子，不停的抽烟。抱着吉他对着下坠的太阳弹唱，浅浅淡淡的歌声在空寂的房间飘荡。飘到花开的心里烙下疼痛的痕迹。

    寂言，要我怎样才能让你快乐起来。若有方法，我灰飞烟灭也要你快乐。花开走到寂言身后。环住他的腰身。是如此宽广温暖的脊背。寂言的眼睛里风雪满天。凝视着无奈下坠的夕阳。天边，是红霞满天，喋血的鲜艳。层层叠叠，消失。

    爱字当头，是颗心。花开，无心之人，如何谈爱。快乐对我而言，是件奢侈的东西。寂言的手指修长，是弹琴的手指。轻轻抚过花开的脸庞。温热的泪水划过她的脸，落在他的手心，大颗大颗，随风消散。

    长时间的沉默。在这渐自暗淡的房间，言语在瞬间冻结。花开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是用尽全力去爱去疼去宠的男子，将头埋在手心中哽咽地说，花开，我们分开吧。

    已是天气微凉的初秋，窗台上的茉莉花瓣纷纷扬扬。一切终于在那年的夏天结束，那一刻。花开终于明白爱虽是恒久忍耐，用尽全力却未必能开花结果。

    [灰飞烟灭]

    梦想着天荒地老的爱恋。终于在那个上弦月的初秋，灰飞烟灭。天未荒，地未老。心底一片荒芜。一路走来，恍若隔世。花开的感情路上灯火不明，忽明忽暗。是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哗啦碎了一地。像做错事的孩童，无助的哭泣。

    程寂言曾未曾想过自己的独立会如此突如其来。妈妈坐在他面前，掩面而泣。寂言，我与你爸爸，决定分开。晴天闪过的霹雳。闷热夏日里令人窒息的疼痛。缓缓的从心底蕴开。蔓延至全身。冰冷的手脚。涨痛的大脑。眼睛里有泪水流出来。

    本事对此相亲相爱的夫妻，温暖的家庭，温柔娴熟的妻子。养家体贴的丈夫。在贫困的时候相互扶持，度过一场又一场的劫难。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靠机遇赚得一笔钱。过上富裕的生活，在寂言的亲戚面前扬眉吐气。然共得贫苦，却无法同享福。终日争吵，歇斯底里。在寂言的记忆里，最最严重的一次，是爸爸扬手打在妈妈的脸上，霎时红肿。是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

    对家的记忆就此冻结。时光与记忆背道而驰。心底，满是对女人的憎恨。若然不是那个女子，那个爱家的爸爸怎会离家而去。妈妈那张憔悴无助的泪脸，在寂言的新第六次阿无法磨灭的痕迹。于是堕落，终于混混。抽烟，酗酒，打架，闹事。将心刻意遗忘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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