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连个人影都还没见,一串爽爽朗朗、震耳欲聋的笑声却是毫无遮拦地传了过来。
“这个疯婆子呀,人没到,声音先不先到了。”坐在我旁边的张大伯噙着烟袋锅子自言自语地在那儿说着。
“这是谁呀,啥事情把她高兴得这样?”我好奇地向张大伯问道。
“还有谁,这就是我们队上有名的笑和尚,唐老二的屋里人么,屁大个事都能笑半天。”
“笑和尚?听起来像女人的声音嘛。”我有些不解的说。坐在我侧边的小队会计候金忙解释说:“我们农村人喜欢给人起绰字号,唐老二屋里人就像庙里的笑弥勒佛,成天嘻嘻哈哈的,所以大家就给她起了个‘笑和尚’的绰号。”
我正在和张大伯候会计说话的当口,忽然一声夸张的“哎呀,还有客人呐!”紧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声,这一惊一诈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随着笑声,几个妇女来到了院子里。张大伯忙指着其中一位穿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年近四十岁的妇女对我说,那个女人就是唐老二的屋里人。这女人见有我这样一个“生人”便连忙收敛了笑声,和几个同来的妇女觑觑哝哝地赶紧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也许应了“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句俗话吧,隔一会儿,从那角落里就要爆出一阵笑声来。
笑和尚一来,院子里就热闹了,打情骂俏声此起彼伏。一个光头青年喊道:“二嫂子,昨晚上二哥把你伺候好了吧?今天这么高兴。”
“你二哥?球用!他能把我伺候好?哈哈哈哈”笑和尚答到。
“二哥不行我行嘛,要不我来伺候你?”光头放肆地说。
“行哪,不过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大个家伙的,可能止得住心慌哦。”笑和尚口无遮拦地指着光头的脑袋,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一边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院子里的人一听,都哄的一声大笑起来,有的身子笑弯了,有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光头青年知道吃了亏,明显又说不过笑和尚了,只好悻悻地躲一边去了。
又有一个青年不甘心地说:“想吃二嫂子的锅巴,还真是难怅哦。”
笑和尚随口答到:“你二嫂子的锅巴好吃,可是你一个人不得行,小心这碗锅巴把你胀死喔,哈哈哈哈”笑和尚一点也不给那些想占便宜的人的机会。
这是我参加路线教育工作组,被分到南沟二队第一次召开社员大会时见到笑和尚这个女人的情景,至今还是那样历历在目。我也就是在那次认识了这个笑声不断的农村妇女。
一说起笑和尚这个女人来,队里的那些男人们,话就多了起来。几个男人争先恐后地给我讲起了笑和尚的故事。
有人跟我说,也许她这个人的笑神经太发达了吧,有时候根本引不起发笑的事,她也能哈哈大笑。她爱笑,有时简直是不分场合。有一次她的一个亲戚的老人去世,她去奔丧,她和主家孝子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有劲,有人为了出她洋相,假装来劝她,却故意说着俏皮话,她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主家大不高兴,差点儿把她撵出门。后来她给主家道的不是歉,她说:“我这人就是这么没出息,我娘死了,他们一惹我,我都要笑。”
也有人给我说,这个女人哪,简直不是女人变的。男人说不出的话,她敢说,男人不敢做的事,她也敢做。
在那个没有任何娱乐消遣的岁月里,男人女人身体上的那些部位和行为,就成了大家精神生活中唯一能够放松的调料,所以大家开起玩笑来也没那么多顾忌。加上笑和尚开玩笑,管你说啥,她也从不气恼,所以男人们爱跟她开玩笑。可她要讲起荤话来,连男人听了都脸红,队里的男人还真都怕她。你说得黄一点儿,他比你还黄,你说得荤一点儿,她比你还荤。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要是受了哪个男人的欺负,都会找她告状。
有一次队里开会分派活,有个女人认为派活不公道,插了一句话,使活派不下去了。生产队副队长刘新田就有些不耐烦了,便说:“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尿不起三尺高的尿,莫球听她们的,就按开始商量的办。”笑和尚本来在纳鞋底和别人说闲话,却偏偏赶上听到了刘新田说的“女人尿不起三尺高的尿”这句话,她就把这句话记下了。那天锄包谷草,刘新田正好在一个大石坎下锄草,忽然一股水刷的从坎子上冲了下来,他用手一抹脸上的水珠,却闻得一股尿臊气,他正仰起头要骂人,却听得坎上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传来,只见笑和尚一边提着裤子,一边露出半边脸说:“你说我们女人尿不起三尺高的尿,这泡尿怕不止三尺高吧?!”气得刘新田一边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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