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几天都不适应,劳作一天,回到宿舍往炕上一躺,饭都不想吃。几天过去后,慢慢适应了,饭量也开始见长,一天中就盼着三饱一倒。饭是定量的,大家都嚷嚷吃不饱,做饭的大师傅经学校同意增加了定量。同学们普遍认为伙食不好,太简单,菜里几乎见不到油花,一星期才改善一次伙食。建业觉得比在家吃得好得多,只是高粱米饭做得太难吃。每次吃完高粱米饭,晚上躺在炕上,嗓子眼里都要冒酸水。在家时也经常吃高粱米饭,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肯定是煮饭时没放碱,高粱米煮不烂。建业看过母亲做高粱米饭,每次都放一点点碱,这样做熟的米饭不会发倔,很软乎,但有些涩,不过总比不放碱的好吃。同学们都认为受不了,天天叫喊饭难吃。老师开会说,到这里来是吃苦的,不是来享福的,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更应该有吃苦的行动。虽然老师吃了不好消化的高粱米也要冒酸水,但他是老师,他只能这么说。老师的话既没有解决思想问题,更不能解决冒酸水问题,后来还是建业忍不住将不让人饭后冒酸水的法子告诉了老师,才解决了这个问题。老师为此还在全班会上表扬了建业,这让建业很不受用,老师这么一说,实际上是间接地告诉大家,他家的生活水平很差,虽然在这个特殊时期没人去想这些,但建业还是觉得当时还是不说得好,大家一起冒冒酸水,也比自己觉得难堪强。
伙食不好,一些同学就经常到供销社买点心,乐得售货员见了这帮同学脸上就一派光辉灿烂。尽管生活很艰苦,同学们天天还是一副快乐的样子。每天最高兴的时光要数晚饭后,大家要么成群结对到野外疯玩,要么同宿舍的人躺在炕上胡编乱侃。有一个约定,就是钻了被窝谁也不许早睡,要睡关了灯大家一起睡,在困也不行,谁早睡罚谁。那天王晓军干了一天实在累得受不了,终于熬不住睡着了,不一会居然还打起了呼噜,这还了得,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向大家挑战么,这是造反呀。于是同宿舍的人将他的被子掀开,裤衩扒了,把他那小东西用绳算住,另一头系在房梁上,然后大家都假装睡下。不一会,王晓军翻了个身,那东西被拽疼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大骂,大家忍不住都蒙在被子里哈哈大笑,肚子都笑疼了。
最有意思的要数星期天了。这一天什么都不用干,可以尽情的玩,只是别耽误了吃饭。学农已经半个多月了,天气比刚来时更加暖和,河滩鱼塘里有小鱼在游玩嬉戏,青蛙鼓噪着春天。山更青了,水更活了,树更绿了,初春了无生气的大自然在时间老人的催促下,忙不迭地为自己不停的换装,以取悦和服务众生。
建业和几个同学来到远处的河滩摸鱼抓青蛙,鱼一条也没摸着,倒是抓了几只青蛙。回到宿舍胆子大的同学残忍的把青蛙皮扒了,开膛去了内脏,然后撒些盐面在火上烤。不一会儿,一股奇特的香味在宿舍里散开。咬一点尝尝,嘿,那叫香,又鲜又嫩。这时,有人说老师来了,几个人连忙又是掖又是藏,烤青蛙的香味还是被老师发现了,被老师狠狠训了一顿,说青蛙是益虫,一年能吃掉多少多少昆虫。你们怎么这么残忍,难道你们能替青蛙吃蚊虫么?几个人吓得直吐舌头,谁也不敢还嘴。最后每人写了一篇检查这才了事。
来这不久,建业病了一回,上吐下泻折腾三天。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不错。他六一年出生,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人人都在为找不到吃的而发愁,而建业出生时却白白胖胖,原因是母亲怀他时邻居家的一只小羊羔死了,自己不忍心吃,送给了正大着肚子的母亲。建业因此沾了这只羊羔的光,生下他时母亲的奶水还充足了好长时间。七个孩子中唯有建业出生时如此喜相,父亲还特意为他拍了张百岁留念。
学农期间,大家都学着给家里写信,还净写些大人话,什么我们在这里吃住都好,父母不要挂念。什么兄弟姐妹都要帮父母做家务,父母辛苦半生不容易。写完了以后有人念了一遍,大家就哈哈傻笑。
一个月的学农就要结束了。最后一顿饭是馒头,菜是猪肉炖粉条,可以尽情吃,不限量。这顿饭吃的建业沟满壕平。第二天早晨出发前,每人发了一个现出锅的小枕头似的大馒头当早饭。建业没舍得吃,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回到家建业拿出馒头递给母亲。母亲看着手中的馒头,又望了望建业有些黑瘦的小脸,眼睛里有些湿润。父亲在一旁面带笑容地说,建业真是长大了,看你给家里写的那封信,我们看了都不敢相信那是你写的,懂事了,知道关心家了。说的建业心里忽悠忽悠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