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网缠绕着他的心,于是,他无法装作毫不在乎的看她转身离开。
当他蓦然回神时,他的心已经倾向她,一寸寸沦陷,一分分沉溺,落入她天真的陷阱,坠入她柔软的甜蜜。
他的心象是已失温过久,渴求着暖意,表面上故作高傲,实则隐隐等待着,等待她越过层层封锁,直探他的心底。
困在阴森梦魇的心,一直等待着她的到来。
疲倦欲眠的菲菲,似乎听懂了什么,又好似已陷入无意识状态,不舍得回荡在耳畔的忧郁独白,仍甜甜的傻笑。
“要你别一直靠过来,乖乖待在自己的世界,你却还是跳进来就连皮耶那群老家伙都不想看见你这种单纯的蠢蛋受伤,偏偏你就是不肯跳到距离之外。”
爱情,是最狡诈的陷阱,令人无从防备,无从预料,跳脱了时空的限制,横越了宿命论,也许是每一次的眼神交错,或许是顷刻的呼吸相缠,早在意识到自己陷落之前已难以脱身。
“好难过真不舒服”菲菲勾扯着领口,开始体会醉后的痛苦不适。
将她的抱怨呻吟当作回应,带着粗率温柔的嗓音继续倾诉“对,明明难受,你还是不肯离开。可是,当你终于想要放弃,反被制约的人却是我。就好像人类创造了语言却反被语言控制游戏规则怎么走,怎么玩,决定权都在我,可是从来没有人当着我的面弃权,只有你,这只令人心烦又厌恶的笨松鼠。”
夏尔在她身上看见自己遗落在记忆深处的那份纯真──总是充满信任,总是相信遭受放逐于黑暗的痛苦终会获得光明的救赎。
菲菲是一份甜美无瑕的纯真。
“皮耶说得没错,我的存在是一场悲剧,就像神话里的独角兽注定要孤独死去,而你,却是一种带着太多梦幻色彩的童话故事,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相信梦幻的那颗童心。”
“对”意识模糊的小醉鬼开始胡言乱语。“我不要夏尔变成悲剧你是最美丽的童话我心中最美的童话”
阴郁的俊美脸庞终于牵起微笑,夏尔探手抚上她柔软的脸颊,指腹眷恋的揉按着。
“傻瓜,你才是童话,是我已经不相信的,天真又不切实际的fairytale。”无法停止倾吐的渴望仍延续着,他将前额抵上她微烫的额心,悄声哑语“你知道吗,fairy源自于神话里的命运女神fay,那不正是你吗?菲菲。”
他轻啄着她秀挺的鼻尖,哑声继续道:“菲菲、菲菲、菲菲你就象是我失去的纯真与童心,自从你出现之后,便一再主宰着我的抉择,而所有的抉择不正是决定命运走向的开端吗?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我的命运女神。”
“夏尔我好难受”菲菲撑开沉重的眼皮,寻求协助。“我的胃好不舒服”
抵在她额前的夏尔柔声叹道:“你发烧了,当然不舒服。”而他竟然对着一个毫无酒量,睡倒在床上的小醉鬼告白,真是荒谬至极。
“好难过我不想再喝了”
“起来吃药。”他稍稍退开身,将她一把拉起。
不堪如此激烈的晃动,一晚未进食,装了酒精的胃囊终于绝地大反攻。
菲菲霍然张大双眼,惶恐的瞪住来不及防范的夏尔,揪过他的外套双襟,直朝那堵温暖鼓动的胸膛大吐特吐。
他的“纯真”吐了自己一身秽臭
夏尔错愕的瞪大了眼,酸臭的秽液波及他全身,连地板也遭殃,再望向不知自己闯了大祸的小醉鬼,沉默片刻,他赫然失笑。
他压下拚命挥舞的一双小手,让吐完一肚子酸水、如释重负的小醉鬼躺回床榻上,继续她无忧的梦境。
叹了口气,夏尔褪下沾满秽物的衣衫,终于明白何谓自找麻烦。
他打着赤膊,取来干净的湿毛巾,替吐得一塌胡涂的菲菲擦拭干净。
与她结识以来,他总是恶意嘲笑她的天真,以为自己能够彻底毁掉她这份与现实格格不入的纯真,可是,在亲眼看见这份纯真遭受痛苦的打击时,他茫然了,遗失了原本的初衷。
他不愿见到这份纯真消失,不愿见到她因为充满利益冲突的物质世界而退缩、受伤,不愿见她放弃自己的梦。
于是,一份渴望清晰的诞生──他,渴望守护这份纯真。
有一句话,即使是面对意识模糊的她,也无法坦率的问出口,只能藏在内心至深处,苦涩地询问。
菲菲,让我守护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