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她一点也不觉得讶异呢?
一颗泪珠滑落。
“如果真有什么万一,在我病房衣柜里的保险箱,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留给你的,密码是我妈的忌日。”
她留了东西给他?那算是纪念品吗?或是遗物?
韩非极力保持面无表情“我不会打开它的,因为不会有万一,我说是百分之百,就是百分之百。”
这男人啊!她拿他没辙。
方楚楚浅浅地微笑,那笑,就如同她的泪水一般晶莹澄透。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她垂敛羽睫,在面临生死关头时,内心竟不可思议地感到平静。
她想,这都是他给她的力量。
正如韩非所允诺的,手术相当成功,之后他也留在加护病房,亲自监控方楚楚的术后恢复状况也因此,他在隔天傍晚才从医院办公室辗转接到母亲的电话。
“儿子,你听说了吗?晓云出事了!”
“晓云?”他惊愕“她怎么了?”
“她妈说她打你手机一直找不到人,她妈己经赶去台北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冷静点听我说,是车祸,听说昨天深夜送到医院时,就己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他听着,一颗心沉下,彷佛坠落万丈深渊“这是什么意思?”
那干涩的、硬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听起来不像是他的。
“她死了。”
话筒由韩非手中落下,在办公桌敲出沉重的声响,他跟跄地跌坐回椅子上,脑海一片空白。
“儿子,儿子!你在听吗?你怎样了?”母亲焦急的呼唤由遥远的另一边传来。
他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无法思考,脑海里只不停回荡着他解析不出意义的那句话。
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晓云死了。
他生命里除了母亲之外,最重要的女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不相信!
不可能!这是谎言,一定是某人在恶作剧!
他仓皇地重新拾起话筒“她被送去哪间医院?告诉我!她被送去哪里了?”“你不晓得吗?就是你工作的医院啊!”母亲的回答如落雷,毫不留情地劈砍他耳膜。
他倒抽口气,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不顾周遭纷纷投来的异样眼光,如旋风似地卷进急诊室。
“昨天是不是有个叫田晓云的车祸伤患?是谁接收她的?值班医生是谁?!”急诊室的医护人员见他阴暗纠结如厉鬼的神情,都吓慌了,面面相觑。
“说话啊!晓云人呢?她还活着对吧?她一定活着!”
“韩医生,昨天是有个叫田晓云的伤患没错,她己经不治去世了。”
不可能!韩非麻痹地冻立原地,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为她急救的是王住院医师。”
听护士报告后,韩非立即直奔去找王医生,也不管人家因为轮班值勤将近三十六小时未合眼,正在医院分配的宿舍房间呼呼大睡。
他将年轻的住院医师从床上挖起来,几乎是揪着对方衣领大吼大叫。
“田晓云是你负责急救的吧!她真的死了吗?”
这是什么问题?王医生莫名其妙。
“韩医生可以去查医院纪录啊,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
因为他慌了、乱了,不知如何是好,这不可能是事实。
韩非哑然无语,瞠目瞪着王医生,近乎疯狂的眼神令人心惊胆颤。
“我是按照正规程序施行急救的,她死了也不是我的错啊,本来她送到医院时就几乎没有生命迹象了!”王医生深怕自己被追究责任,连忙辩解。
“而且她的器官捐赠我们也有遵照程序进行啊!”器官捐赠?
韩非神智一凛,心跳乍停。
“她的心脏该不会就是捐给本院的病患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后续我都交给器官捐赠中心处理了,不过听说韩医生刚刚帮大小姐做完换心手术”王医生迟疑地瞥望韩非。
依照规定,器官捐赠必须经过公开、公平及透明的平台,依据配对排序名单来进行分配。
韩非回想昨夜看到的报告,他当时只注意该捐赠者的检查数据,根本没去管对方的背景来历!
难道那颗心脏,真的是属于晓云的吗?
他竟将自己钟爱的女人的心,装在他理应厌恨的女人身上?
假若这是命运之神的恶作剧,那也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