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漂亮的石头,比如说嗯雨花石,还有,嗯孔雀石,嗯”柳鞠儿脸红红地说。“好了,别说了。”石生又好气又好笑。“其实,我也开始感到做一块石头的乐趣。”半晌,石生缓缓地道。
这天早上,像往常一样,大家在院子里练剑。
灵襄突然停下来,看着淡蓝的天。众人都收了剑看过去。但见一只雪白的信鸽从天而降,落在灵襄的纤手上。灵襄从它的腿上取下一颗蜡丸,松开手掌,那鸽子双翅一振,像朵白莲花飞舞着冲向天际。灵襄捏开蜡丸,将信展开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望着大家:“正月十五上元节,吃元宵,杀鞑子!”众人的心中都是一热,目中均露出激烈之色。灵襄将手一摊,信笺化作无数碎片如蝴蝶般向空中舞去。
时光飞逝,大伙心情又紧张又振奋。这天夜里,很冷,石生像往常一样,独自在后院练完了剑,坐在太湖石上望着浩瀚的夜空。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陈猱须已向察罕帖木儿献城请降,元兵已经开入城内。为了粉饰太平,益都将举行盛大的灯会。察罕帖木儿要参加城东邀月街醉天楼上的晚宴,那将是他们行刺的惟一机会!明天,他们的行动会成功吗?在那之后,又有多少人会活下来?自己呢?会不会死?这许多的问题在脑海中翻复,不能有片刻的停歇。他看着手中的剑,那剑在月光下明亮如霜雪。
晚风传来悦耳的箫声,缥渺如梦中的天籁。他转过身去,只见灵襄正坐在高处的一块大石上,吹着一只碧绿的玉箫。他听出这曲子正是诗经中的褰裳,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般。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
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
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正是诗经中的诗。那是说一个年轻的少女向对岸的少年表示情意,告诉他要是爱我的话,就掀起衣裳过河来,要是不爱我的话,难道会没有别的人来爱我吗?第一次,灵襄清清楚楚地表达了对自己的情意,这情意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奔放!
石生就那么呆呆站着,天地间只余下自己的心跳声,直到灵襄吹完了很久。灵襄也没有出声,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玉箫。终于,他开了口:“师姐”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灵襄抬起头,脸颊上升起一团红晕:“石生,你知道我刚才吹的曲子么?”他的心头一震,脑海中乱成一团。“说话呀!”灵襄娇嗔道。“我我”他突然无来由地感到一阵气馁,一阵疲倦“我不知道。”他听见自己茫然的声音。恍惚中,灵襄似乎在愣愣地望着他。突然间,她侧过头去,望向极远的天际。很久很久,她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可是”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道“你应该知道的”静默了一瞬,又用更低的声音道:“你可以知道的。”然后,转身离开。
石生感觉自己那颗心在深冷的水中缓缓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