琤没由来地想起他前世将死时的模样。
那时候太子也是如此,像是有什么未尽的话想要说出口,只是那时候他病得太厉害,连简单的词句都无法组织清楚。
太子神色如常,自然地继续问道:“二妹妹的伤怎样了?”
兴许是她看错了。
崔琤放松少许,她扬起唇角说道:“医官说很快便会好了,只是伤了手背而已,虽看着严重但实际并无大碍。”
太子温声说道:“那好好休息,明日马球比赛便开始了,若是还难受就先别急着去看。”
“更精彩的还在后几日呢。”他弯起了眉眼,“今年夏天可与平常不一样,那几位镇守边关的大将都要入朝觐见。”
崔琤点头应是,做出兴奋期待的样子。
其实她最期待的还是射猎,她的马术不精,也看不出什么门道,而射猎就有趣得多。
但太子好像更偏爱马球,所以皇帝才会将马球比赛放在前面。
崔琤从不曾怀疑过皇帝对太子的偏疼,在诸位皇子中,与皇帝性格最相似的是李澹,但他对李澹的疼惜始终有保留,甚至还带些许猜忌。
而太子就不一样了,皇帝竭尽可能地给这个体弱的儿子所能给予的一切,连带他的母家也颇有照拂。
太子病逝后皇帝辍朝十日,那种悲恸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这样的太子想要什么得不到?
他与李澹不一样,李澹需要借助世家权贵的势力,可这天下本来就该是太子的。
李澹让她小心太子,小心他什么?
而她又只是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会令储君觊觎?
崔琤想着想着就走了神,崔珏看出她心思有些乱,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离开后她便去沐浴,身体浸在温水里是极舒适的,崔琤的心弦都放松下来了。
她握紧拳头想到,与其小心太子,她更应该小心李澹猜对。
翠微再次过来时崔琤已经在浴池中睡着了,她的脖颈处沾满了零碎的花瓣,满身都是馨甜的香气。
将她从水中抱起就像捞起一枝花。
翠微小心地抚平她蹙起的眉头,见她的吐息逐渐变得悠长才离开内室。
翌日一早,崔琤便兴冲冲地要拆去手上的白纱。
她故作玄虚地说道:“我昨夜梦见仙人,他说我的手已经好了。”
“真的吗?竟会这样神奇呀。”翠微柔声附和道。
见崔琤又恢复了过往的活泼,她心中也一松,姑娘每日开心无忧无虑才是最重要的事。
但翠微没想到她会这样急切,急忙按住她要撕白纱的手:“姑娘小心些,还是请御医来一趟吧。”
崔琤娇声说道:“可今日还要看马球,该来不及了。”
“不会的。”翠微吩咐年轻侍女们进来,“现在就去请御医的话,您梳洗完他刚好就能过来。”
崔琤柔声说道:“好吧,好吧。”
她慢悠悠地从床榻上下来,坐到了铜镜前。
医官来得比她预想中还要快,崔琤的伤愈合得很快,拆掉白纱后旧痂脱落,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但为避免留疤,御医还是开了一瓶祛疤的药膏。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崔琤到马场的时候日头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没有热得太厉害。
她换了一身行动方便的红色骑装,像盛放的花朵般浓艳秀丽。
李澹一眼就从人群中望见了她,见她的目光也向这边投来,他是有些高兴的,但旋即他便意识到她看的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侧的柳约。
现下人多眼杂,柳约没有向她挥手,只是展开了手中的折扇。
李澹这才注意到崔琤的手中也拿着一把折扇,远远的就能瞧见是青翠的山景。
那不是柳约的手笔还能是什么?
李澹看着二人传递情谊的小动作,神情倏然一滞。
见到端宁公主后崔琤便收起了折扇,她丝毫没留意到李澹一瞬。
端宁公主执起她的右手,仔细地看了看她的伤处。
“只是小伤啦。”崔琤笑着说道,“根本不值得姐姐挂念。”
却不想端宁公主温声说道:“可是令令受伤,我也会疼的。”
崔琤心中一暖,两人一边闲聊着些什么,一边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她们这处席位视野极好,崔琤抬眼时正好瞧见一位带头盔的年轻武官纵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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