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打了一下他的手:“还没过门呢,便这样恣意起来了。”
“是在下的不是。”李澹这样说着,却还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崔琤靠在他的肩头,阖上了眼眸。
前世她从不会在他身边这样,她总是努力做出贤淑温婉的样子,再无论如何也不会恣意起来,更不可能将他当做靠枕就这样睡了过去。
但这个人到底是不一样的,若那人是沟渠里的月光,他就是明媚的日光。
他虽是个太阳,却只为她闪耀。
李澹看出她的困倦和疲惫,轻轻地哄她入睡。
这个姿势就像抱孩子一般,崔琤的脚悬在半空,偶尔还会轻晃两下。
前世他没好好待她,也没好好待他们唯一的孩子。
那孩子恨他入骨,到她死时他才知道小太子对母亲的思念是怎样的深刻。
崔琤生来就有一股魔力,能叫身边所有人对被她吸引住,可那样好的她却偏偏倾慕上了他。
从此她再也不是那个恣意开朗的二姑娘了,她的棱角被生生地磨平,生命力也被消磨殆尽。
那十年里他也常想,她若是嫁给旁人该多好、多么幸福。
她会受尽偏爱,会一生天真。
可在真正看见她与别的男子在一道时,那些念头全都化作了偏执的恶欲。
李澹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心房像被一只大掌死死地攥住,淋漓的血迹不断地往下流淌。
但他片刻也不忍将视线从崔琤的脸上移开,他克制地吻了下她的眼尾,脱下大氅后披在她的身上。
她的睡颜柔美,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单纯。
少女的手指垂落,刚刚好又碰到了他腰间的玉佩,李澹取下玉佩放进她的掌心里,然后又用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他浅笑着轻声道:“是你的了,令令。”
正当崔琤的吐息愈加绵长时,暖阁外忽然传来了一道略显虚浮仓促的脚步声。
李澹蹙起眉头,他抬眼的一刹那门被猛地推开。
第27章第二十七章
李澹静默地看向推门而入的太子,瞳色清浅的眼眸中蕴着晦暗的情绪。
太子苍白的面孔瘦得近乎可怖,兴许是被破碎凌乱的记忆折磨得太狠,已经全然看不出昔日清隽的模样。
他怔怔地看向安稳地睡在李澹怀中的崔琤,唇角上扬勾起一个诡谲的笑容来。
崔琤睡得不深,很快就被这突然的动静给吵醒了。
她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恍惚地看向倚在门边的太子:“殿下?”
他瘦得太厉害了,以至于崔琤险些没认出来他是谁,太子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阿泊,她知道你是谁吗?”太子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喉间受过伤一般,“你敢让她知道你曾经是个什么人吗?”
李澹眉眼间都带着一层寒意,他轻笑一声:“殿下突至,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他低声说道,“您且清醒些,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宴,这不是您的梦。”
他的话音未落,内侍和亲卫便已经赶了过来,太子大抵是寻了由头才从皇后身旁离开的,若是再出什么事谁也担待不起。
在众人为难的眼神里,太子到底没再说什么,他一甩袍角便离开了暖阁。
李澹本就没想着与他如何,今日是崔皇后的千秋节,至少为了令令他也该给崔皇后份薄面的。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松开后,她才发现手中有一个玉佩,她将玉佩放回他的手里后沉默了片刻。
崔琤依然坐在他的腿上,身躯却微微有些紧绷。
但他很快便发现了她的不安,他垂下眸子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他是快要死了吗?”崔琤轻声问道,“我还没见过表哥那样瘦的样子。”
她的神情淡淡的,兴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说起生死时,她是多么的平静漠然。
李澹的手指渐渐扣紧,他不怕她恼怒不怕她嗔责,最怕的便是她这幅淡漠的模样,好像世间便没有什么事物能留得住她。
这一刻还在和他商谈明日的膳食,下一刻就会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
“不是,只是病得有些厉害。”李澹亲了亲崔琤的脸颊,故作轻松地说道,“而且伤了喉咙,吃不下饭,自然便瘦了。”
“别太担心,令令。”他温声说道,“若是你因为担忧旁人的事生病,我和端宁也会难过的。”
他话语中潜藏着些深意,却并不明显。
李澹推开暖阁的另一扇门,抱着她到了外间的亭台。
但这处亭台离水畔颇有一段距离,下方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栽种的许多高大树木既能遮挡日光,又刚巧能将亭台隐匿在林间,而在夜间时却十分适合赏月。
这是一处赏景的圣地,且无人叨扰,最适合青年人私会。
只是知道的人甚少,连崔琤也从未来过,银月的清辉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睫羽都附着上一层灿丽的微光。
她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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