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抟走出帐外,想起郑晓伊凄凉绝望的眼神,忽然隐隐觉得不对,隐身藏在帐外,心道:“她说下次再也见不到他们孤儿寡母,那是什么意思?”
听到郑晓伊哭诉,陈抟心里也不好受,突然看到郑晓伊用刀刺向婴儿,大惊之下,一指点出,指风穿透帐篷,点在刀上,郑晓伊手臂一震,手中刀掉落在地。陈抟冲进帐篷,一把抢过婴儿,道:“你做什么,你疯了么?!”郑晓伊一下子坐倒在地,掩面哭泣。陈抟将孩子放回床上,回身道:“你,做什么?”郑晓伊只是掩面痛哭,不说话。陈抟在地上转来转去,道:“你们汉人不是说虎毒不食子么?他是你的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如何下得去手?”郑晓伊抬头看着他,道:“你不要管,不用你管,我生了他,现在我活不下去了,他怎么办?我们母子一起去往黄泉,到了那里我还能照顾他。”陈抟怒极,道:“你怎么就活不下去了?我带你们走!”郑晓伊哭道:“不用,我不想拖累你,我命苦,你就让我们母子去罢!”冲动之下一言出口,又入苦海,陈抟心中正在后悔,但此刻只有硬着头皮道:“不怕,我带你们走。”郑晓伊哭道:“你不会跟那个没人性的浑小子一样,半路又不要我们吧?那你还不如现在就让我们死了。我可不想再经历好不容易有了依靠和希望,又变成失望绝望的痛苦。”陈抟心道:“刚刚放下包袱,脱了那紧箍咒,难不成又自己往里钻?“踌躇不答。郑晓伊看他迟疑,又哭道:‘算了,我还是死了算了!你帮我把这孩子抚养成人,我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你!’捡起地下刀,向自己脖子抹去。陈抟急忙夺下,大声道:“我答应你,带你走,不丢下你!”郑晓伊摇头道:“我不信,你们男人都是骗人的,除非,除非你发下毒誓。”陈抟苦笑道:“发誓?不要了罢。你我素昧平生,发什么誓?总之我答应你,不把你扔在半路,除非,除非......”郑晓伊看着他,道:“除非什么?”陈抟道:“除非你有了好的归宿,我便离开。”郑晓伊站起身来,背对陈抟,淡淡道:“你走罢,我不要你可怜我,也不要你先是让我满怀希望,半路又丢下我,不管我,抛弃我,折磨我,我还是死了算了,一死百了,早死早解脱。”陈抟听她语气决绝,心道:“这疯女人可能真要做什么傻事。”急忙道:“好,我发誓,一定管你,不丢下你。”郑晓伊回过身来道:“还有,要有始有终,没有什么除非。”陈抟看着熟睡的婴儿,一咬牙道:“没有除非。”郑晓伊走到他面前,一双妙目盯着他,咬着嘴唇道:“这可是你说的?”陈抟不敢看她,低头道:“是我说的。”忽然耳朵一痛,抬头只见郑晓伊似笑非笑看着他,一双眼睛如要滴出水来,道:“跟我装神弄鬼是吧?你我素昧平生?装,叫你装!”用力一拧,陈抟哎呦叫出声来。这一次可再也装不下去,道:“你怎么知道是我?”郑晓伊咬着嘴唇道:“你说呢?你刚才发的誓还算不算?”陈抟笑道:“我要说不算,行不行?”郑晓伊又是用力一拧,松开他,退后一步,冷冷道:“你再要耍什么鬼心眼,动什么歪心思,不要我们娘俩,我就真死给你看,我说得出做得到,反正我也看透人世,了无生趣。”陈抟看她神态,冷冰冰,决绝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不由凛然心惊,心道:“这女人真邪门,难道我真解脱不了?”一时无言。郑晓伊冷冷道:“你出去,我要哄孩子睡觉了。”陈抟一愣,慢慢转身走出。身后又听到郑晓伊的哭声,转身一看,只见郑晓伊又抱着孩子哭泣。
这一次可真受不了了,快步而出,一跃而起,仰面落在草地上,天空星月如钩,繁星似锦,一时心潮起伏。心想:“那夜祸从天降,父亲和外婆遭遇不幸,自己一夜之间成为孤儿,后来遇到秦老爹一家,三年后忽然遇到李存勖李梅,跟着李梅去凤翔岐王府盗画,又遇到郑晓伊,那是个意外,从这意外开始,所有的都是意外,遇到冯廷谔、罗雪雁,郑晓伊孩子中了毒掌,去天山求药路上遇到姜采菊,接着遇到红衣少女,赤子剑显神通,上天山采雪莲,被师父打伤,又服了千年雪叁增加一甲子功力,师父又输给自己九十年功力,自己一下子身具一百六十年功力,这一切恍如梦里。好不容易打算脱离苦海,自由自在闯江湖,不成想又被那郑晓伊缠住,这一次又何时是个头?”心中烦恼,又想:“不打紧,先送这女人回中原,找个地方安顿她,要么看她有什么亲戚,带她去投奔。也说不定李继崇那小子人性未泯,忽然良心发现,要寻回他们母子,日后善待他们。”这一想忽然又高兴起来,虽然心里知道未免自欺欺人,总之是暂时放松了心情。想起李梅,不由得微笑,道:“也不知梅儿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想我?这一次回归中原,安顿了这女人,马上就去找她。”
翻个身,忽然想到:“不行,还要去昆仑,我答应师父要去找那混蛋老儿,打他三耳光,给师父出气,还要问他三句话,哎呦,师父可没来得及说是问什么话,到底是问什么?还有姜采菊,那丫头,说好从天山回去要去看她。”一想到姜采菊白衣胜雪,清秀绝俗的样子,分别时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凄然欲绝的神情,不由心中一痛。如果自己没遇到李梅,或者是先认识姜采菊,自己会不会喜欢她?会的,一定会!那红衣少女又是什么人,为何自己一见她,就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胡思乱想一会,心道:“不想了,走一步是一步,总之眼前第一步是先安顿好郑晓伊母子。”这一想更是头大,索性不想,嘴里哼道:“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只听脚步声响,心知是郑晓伊来了,闭上眼睛装睡。郑晓伊走到他跟前,坐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陈抟装睡不理。郑晓伊幽幽叹口气,也不说话。陈抟眼睛睁开一点缝看她,皎洁的月光照在她雪白的脸上,隐隐透出一股圣洁之光,陈抟急忙闭上眼睛。
郑晓伊幽幽道:“你心里总以为我是个坏女人,是不是?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是麟游人,就是个乡村小丫头,那一年岐王到九成宫避暑,县令为了巴结他,就选了一批秀女献给他,我也被选上了,那一年我才十五岁,就跟你现在一般大。有一天岐王选中了我,要我侍寝。后来他带我回凤翔岐王府,封我为妃。可是他有那么多女人,哪里还顾得上我。偶尔想起来,就来找我,一来就是做那事。我每天就是梳洗打扮,等他,盼他,还要应付别的女人争宠斗艳、明枪暗箭,甚至还有阴谋算计。后来,后来,李继崇见到了我,他利用世子的身份,经常进王府来,找机会接近我,巴结我,我知道,其实他是为了让我在他父王面前替他说好话,给他打听消息。再后来,我就,就跟他有了那种关系。可我从来没喜欢过他。”停了一会,道:“后来有了这孩子,岐王以为是他的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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