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秋,一场秋雨一场寒,y市冷得像入了冬,袁茉简单地收拾好出行装备,穿上一件灰色大衣,再配上一条颜色略深的灰色长围巾,拨了拨齐肩的黑发,别的不说,她现在的头发又柔又顺,比之前好多了。
袁茉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好像是一场很真实的梦。她还是她,却又不再是她,一流时尚杂志主编变成了不入流旅行杂志小编辑,八十平的房子变成了十多平的房间……物质上的落差让袁茉暂时没有办法接受。
但是人总是要生活下去的,她不能就这么放纵自己沉溺在悲伤里,打起精神接受现实才是正经。除了她自身的变化,还有一个最大的变化就是星光杂志社没有了。
她特意趁着午休时间上楼,第二十层挂的招牌变成了xx建筑公司,她旁敲侧击地问李优,李优一脸茫然地说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星光杂志社。
除了这些,其余的一概没变,父母离异,父亲再娶,母亲去世,重生有的福利她几乎都没有......
伤感过后是现实,现实是什么?就是钱。袁茉悲伤地发现,现在的她是个穷鬼。
她在抽屉里找到一张存折,仔细数了三遍,确认存款只有五位数,在万位上的数字还是2,两万多块钱,在y市这样的高收入高消费的城市,工作五年只存下两万多……她不知道是挣得太少还是花得太多。
想着想着,听见敲门声,李优说:“想什么呢你,快点,你要去火车站了。”
“哦,马上。”她此行的目的地是梳阔勒,在西部,靠近青藏高原,是近两年新火起来的旅游地。
两个小时后,她坐上了由y市开往阔岭的火车,现在是早上十点,要明天晚上十一点才到阔岭市,第二天她才能坐车去梳阔勒。
以前在星光很少需要编辑出差,就算出差为了节约时间杂志社也会为编辑买好机票,袁茉还没有坐过这么久的火车,想想都觉得很煎熬。
————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温暖如夏,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大雪纷飞。
袁茉顶着雪拖着行李住进阔岭的一间小旅馆,半死不活的暖气像个吊死鬼,呼呼地吐着半冷半热的气,她也顾不上被褥是否干净,取了所有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腰间被一个硬的东西膈着,她艰难地抬起身子,在衣兜里掏了掏,是她现在的手机。
她心够大的,手机都不设密码,正好,不用费心思去猜密码了。
电话簿里只存了二十多个人的电话,相比于此前她两个手机里上百的电话,现在她的人际关系还真是简单。手机里全是同事的电话,连个与工作不相干的人都没留下,这一点她倒是毫不惊讶,从大三实习开始她就是工作狂人,只关心与工作有关的事,其余的事,一律漠视。
袁茉上了网,想要挂上以前的企鹅号和微信,却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号了,看来随着她诡异的重生,她此前的一切都被消磨掉了。
袁茉闭了闭眼,淡定地关掉网,把手机扔在一边,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急不可耐地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打湿了鬓角。
她不是不伤心的,只是连伤心都跟不上她的步伐。她根本找不到答案可以解释她的重生,为了什么呢?她又没有什么仇人,生活过得也挺好,重生来做什么呢?
就像是一个练到满级的人被打回去重练小号一样,就俩字:崩溃!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袁茉一觉醒来脑子晕晕乎乎的,洗了一把冰冷刺骨的冷水脸,总算有些清醒了,很快退了房,提上行李前往阔岭汽车东站。王晖盛只给了她三千的出差经费,袁茉也不想多说什么,生存不下去的杂志社遍地都是,王晖盛能拿出三千已经很大方了,看来他对这次的高原行期望值很高。
既然做就要做好,这是袁茉的信条。
汽车东站外有不少黑车,车主叫喊着:“梳阔勒——,梳阔勒——,还差一个人。”袁茉经过那些黑车的时候瞥了一眼,什么还差一个人,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坐黑车,老老实实地排队买票。
很快,她上了车,坐在她旁边是一个打扮时髦又夸张的女孩子,在一群衣着朴素的乘客里显得格格不入,说她夸张是因为她戴着一副足以遮住整张脸的墨镜和一顶法式帽子,袁茉无意间注意到她的指甲是鲜红色的,皮肤白得异常。袁茉见过不少模特女星为了美白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不过旁边女孩子的白得很自然,像是从生下来就披着一身的雪白。
“好看吗?”女孩子微微拉下墨镜,声音甜得发腻。
袁茉收回目光:“嗯。”
她摘下墨镜,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眼妆化得极好,一点也不脏,眼尾微微向上翘起和她的嘴角一样,看着就让人心情好,她的皮肤是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白皙无暇,连一粒小红点也没有,是个很漂亮精致的女人。
“你……”袁茉觉得她有点眼熟。
女郎又将大墨镜带上,嘴里嘟囔道:“是是是,我是coco,你没认错,but,sorry,现在我不接受拍照请求,昨晚没有休息好呢,所以气色有些不好,so请你见谅。”
袁茉==!:“……coco?”
又拉下墨镜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连我也不认识?袁茉有些尴尬,她猜到这位coco小姐可能是位明星吧,不少模特、明星都和星光合作过,她怎么就记不起这一位呢?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而已。
袁茉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想起来,算了,她重生后连星光都没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有她不认识的模特、明星也很正常。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袁茉百无聊赖地发呆不断地打电话——“你不要来找我好伐?我根本就没有fallinlovewithu,ok?”、“哦哟,帮帮忙不要这么naive好不啦?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这么较真吧”、“都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an?佛恩分,施偶手。”
以上对话是她分别对不同男人说的,袁茉从她的手机里听到三个男人的声音……
海拔一点点地升高,进入盘山公路,司机大喊了一声“坐好了”,袁茉还没反应过来,汽车突然抖起来,她直接被震离座位尖叫一声,一掌拍在袁茉的手臂上,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臂,“吓死宝宝了!”
她这一嗓子,车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袁茉一把扯过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别叫!”
的大墨镜被震得掉在鼻尖上,眼神慌乱得像只小鹿,诧异地看着袁茉,袁茉想自己是不是凶了一点,正犹豫着道歉嘟着嘴小声说:“不叫就不叫嘛,凶什么。”
袁茉:……
袁茉看着窗外的景色,突然想到了身为画家的母亲,她外出采风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经过这种凹凸不平的路。母亲已经去世五年了,她的样子已经有些模糊了,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想要拼命记住的却敌不过时间的冲刷,终会慢慢淡去。
随着海拔的升高,袁茉不可避免地有了点高原反应,她找不到准备好的高反药,只能靠在车窗上,硬撑过去,忽然看见山下的一处房屋升起袅袅炊烟,她的脑子里浮现出房子里住着一家三口正在生火做饭的场景。
不知怎的,她的眼泪泛了出来,她没能重生回到小时候,没有机会去改变她的家庭,尽管她恨父亲,恨他在最困难的时候抛下了她和妈妈,可是她终究是想有个家的,想有一对爱她疼她的父母,只不过在她十三岁那年,都没了。
像是她的生命一样,说没就没了。
正伤感着,突然汽车发出滋拉的刺耳声,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下车,踢了两脚,打开车盖查看,浓重地白雾扑在挡风玻璃上,司机上车对他们粗声粗气地说:“车坏了,你们等下一辆吧,很快就来。”
什么!下一辆!
袁茉惊慌地往外瞧,飘着雪,刮着风,这车停在半山腰,居然让他们等下一辆!这不是要把他们冷死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位师傅,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修车吗?外面下着雪,你让我们在外面等,冻坏了怎么办?”
随声附和:“就是嘛,冻坏了你负责呀!”
司机长得很魁梧,一脸的横肉,看了她一眼,一甩脑袋:“你会修车?你来。”
袁茉:……
最终,袁茉提上行李,艰难地往上爬,头顶、脸颊、脖子都吹着冷风迎着雪花,她像是一下子蹦进了冰窖,冷得连发抖的力气都没了。
紧随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要不,咱们等等吧,很快就有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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