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

    猜是灵霄仙殿铸，羡为神匠世间仿。

    刀分好坏因人异，能扫不平尽所长。

    可惜这一把刀只能扫除他心中的不平罢了。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应该喝高了，眼里布满血丝，臂上一条青龙仿佛要脱臂而飞，蠢蠢欲动。

    他扯了一根头发放到刀刃上吹了口气手，丝便一分为二，干净利落。然后。他把拇指重重地滑过刀背。嘴里念念有词：“好久没尝尝拿刀的滋味了，下月一号，或者是这个月的月底，便是它发挥威力的时候了！可以想象那个场面是何等的荡气回肠啊。”

    他见我只是痴痴地看，便哈哈大笑：“哈哈哈有些崇拜了吧？做一回抢劫犯，那滋味应该不错的。”

    我喃喃地说：“这刀如此厚重，只怕你掌握不到分寸，恐伤了人命，到时候”

    他大手一挥：“去你的吧。我在家砍了十多的柴，还跟野猪斗过呢！我自有分寸。”

    他意犹未尽地把刀包好放于老地方。

    他夹了一块猪耳朵放到我的碗里，这次，我没有拒绝。

    他举起酒杯，大声地说：“兄弟，为预祝我们的胜利干酒！”

    酒劲在肚里翻江倒海一般。我突然觉得人在世上确实要做一些“英雄”的事情。以前总是那么温柔，善良。我觉得应该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去冒一回险。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混蛋主管老是摸我隔座一个文员的脸蛋，我可是很喜欢她的。

    我狂呼一声：“好！干了！”

    除了上面的两个原因让我爽快地答应助他一臂之力，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的。

    上个月，我从网吧出来，途经一暗巷不小心被一烟花女子缠住。她说是20元就可以了快乐一次了。我恼火地说：“只有五块钱了，你做不做？给我让开！”

    没想到那张浓妆抹得看不出年龄的脸凑到我的肩上来了：“只要你够劲，我还可以免费呢。”

    我十分惊恐，无奈皮带被她牢牢抓住了。灯光下，我的脸一定很苍白。她充满淫欲的双眼仿佛有团火焰要喷出来：“五块钱，我也干！”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断吼：“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我无地自容，几乎昏倒，就在她松手的一刹那间，我看到了一条青龙在昏暗的灯光下赫然夺目。

    对于那次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借钱请了三次客，并和他做了好朋友。

    我想这个原因才是主要的，我不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而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观念已深入到骨髓了。

    那天，我真的喝醉了。醉得边手指间的半根烟都不记得抽完了。

    第二天，我向上司“急辞工”很快就被批准了，这个月底就可以全部结清工资。望着手中被批准的辞工书，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战士。

    今夜有月，有星星，还有我们脸上的杀气。

    阿力说，出发吧。

    混蛋主管住处的地形我们早已察看清楚，连逃跑的方式都是从十三种“应急办法”中仔细挑选，然后经过彻夜的论证才确定下来的。

    在得到不能再满意的“战斗方式”后，我和阿力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地击掌而贺：“万无一失也！”

    这栋居民楼所处环境很清幽，有花有竹。居然连一只狗都没有。看门的黄大爷裹着厚实的大衣正在酣睡，老花眼镜差一点就要掉到桌子上。

    我们很顺利地溜了进去。

    主管在家。这从楼下我们很熟悉的一辆摩托车上得到了证明。当然还有他楼上的灯光。

    阿力说：“按先想好的做，你在楼下等我，如听到什么很大的响动，你就拿手中的这家伙（一把铁锤）对着黄大爷就是一下。但别伤了他老人家的性命啊。”

    我忽然说：“如果他老婆今天没去打麻将，而是提前回来怎么办？”

    阿力说：“我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他老婆正向家家乐超市走去，应是打麻将去了，她经常去那里的。”

    他突然说：“我今天很有把握，可能主要得靠这玩意儿了。”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我大惑不解。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怎么发抖了？”

    我说：“即将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能不兴奋吗？”

    阿力上楼去了。我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居然流下了冷汗，感到有一只脚正踏向地狱的边缘，这种等待简直要我的命，更让我看到了自己还不够“英雄气概”我紧紧地向大门盯着，只看到黄大爷整个上身甚至全趴到桌面上去了，脑袋全埋进衣袖里，但居然会偶尔会动一下，我于是就看到了他的笑容有一点诡异，还有一点满足的样子。我双股颤颤，几乎就要溜之大吉了。

    根据阿力的描述，主管在十点钟前同厂里几个高级管理人员赌了两个小时，听说赢了好几千元。然后驱车直达他爱去的那个“望君来”发廊。在发廊洗了一个头之后就带着一个女孩子回家了。阿力不经意地说出那个女孩子是一贵州的老乡，老家相隔才八里多路，并且笑得很神秘。在主管刚回来时，他就打电话给我，说是可以开工了。那时候，我正在床上看福尔莫斯系列。

    他对今晚的成果要求是四六分帐，我六他四。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红着眼睛说，你该多存点钱找个对象了。感动得我几乎涕泪直下。但我坚决不肯，只要求他请我喝几杯就行了，何况他还有一个老娘在家，比我更需要钱。

    我正在心酸地想着这些事。我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吓得我嘴巴张得好大，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幸好阿力开口得早：“一点也不刺激，太顺利了，也才8000多一点，下一步就是闪人！”

    黄大爷最近买六合彩输得差不多要戒烟了。可能太让六合彩伤筋动骨，精神不佳，还在熟睡中，脸上还有微笑，甚至比我们现在脸上的笑容还要迷人。

    我们大模大样地踱到大门口，阿力还向黄大爷鞠了一躬：“谢谢！晚安！”

    我也像拜救世观世音一样向他行礼并真诚地说：“祝您买码期期中，发了财早回家，不要再在他乡替别人看门了。”

    豪华的酒楼中。

    我实在忍不住了，一等他坐下就问：“不到二十分钟就得手了，砍伤人没有？我好像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他哈哈大笑：“早知道这么顺利，我就不会带刀了，看来这把刀很吉利，得拿回家砍柴。”

    我被一口烟呛了一下，边拍胸口边问：“什么意思？”

    他掏出手机晃了一下：“答案全在这里。”

    我快速地起身去抢手机，他早料到有这一着，优雅地避开了。

    喝了不到半个小时，他严肃地说：“兄弟，我讲话算数，你六我四。你拿五千块去吧。”

    他笑了一下，接着说：“我还帮你买车票吧。”

    我终于第一次和他争了起来。最后他同意我不拿一分钱，但非要帮我买车票，我只好答应了。

    在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说：“有一件事，我心里一直有愧呀，兄弟！我早看出你喜欢仓库里那个湖北小妹了，只是我有一点私心在作怪，才没有帮你牵线搭桥啊。”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私私心啊？”

    他的眼睛红了，叹了口气才说：“说真的，我并不爱身边这个女朋友了。她对我也冷淡多了，我和她的路可能很快要走完。你其实不知道，我也很喜欢那个湖北妹呢。”

    我一拳击在他的胸口上：“你喜欢可以去追啊？为什么要顾忌我啊？这下好了，谁都没机会了。”

    他一把抱住我，用手不停击打我的背：“好兄弟！”

    阿力最后在送我上站台的时候，说了几句我今生都无法忘记的话----兄弟，讲义气是好事，但是为所谓的义气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是不值得的。我很感激你。但我不希望别人因为这种事而感激你！明白吗？

    坐在车上，看到窗外渐渐逝去的异乡的模糊的风景，我终于落泪了

    08/05/01凌晨3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