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深夜降临,她总会站在我的床边,默默地看着我。她坐在我的身边,温柔地用手指抚摸我的头发,弹出轻抚漫弄的旋律。
时间久了,我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惊恐万状,因为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不管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怜惜之情还是不可理解的缘由。
她身上散发着冷冷的哀怨,惨白的面孔像月光般明亮,鲜红的唇边残留着二滴血。
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来看我,但却总是不愿让我接近她。她无声无息的到来,毫无预兆的消失,但每夜都会来。
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彻骨的寒气,足以让活着的人珍惜每一个日出日落。
慢慢的,我开始在夜晚来临之前,期待她的到来,直到她来了之后,我才能刻骨铭心的痛苦中入睡。每个夜晚,我都在默默地期待她的到来!甚至是她的到来,温暖了我孤寂的生活,就这样,我们同样孤单的飘荡着、等待着。
我没有绿色或蓝色的眸子,但我们仿佛在心灵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有时候,我很想打破僵局,向她开口说一句话。但那未知的结局让我闭上眼睛,直到沉沉睡去。
时间就这样像扬起的尘灰般弥散了。
夜对于我和动物是另一个世界,没有生命却有形态和感情的思想静静流淌,被释放的心汹涌澎湃,像被扩大了频段的收音机,接受来自自然和深处的消息。
当眼睛适应了黑夜,四周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血液像点滴管里的药液那样滴滴答答地流。我抱着被子倚着墙等她,很远的地方有莫名的声音传过来,很悠远。
她的面目总是有些模糊,但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从内心深处的某个途径。
直到有一日,我终于鼓起勇气对她开口了。我颤抖的声音中竟有些欢乐的情绪,那微微的波动让我异常开心。
我说,带我去你坟上看看好吗?
她轻轻地点着头,我的心情随着她飞翔起来。
那是一片星光点点的平原草地,我抚摸着她的墓碑,字迹依然清晰。我默默的看着她,她像一个叹息停滞在空中,现在这里就是她的家。
之后,我们终于成了朋友,我爱絮絮叨叨对她讲自己,不留一点隐私。她爱听,毫不作声地听。故事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连起来,虽然毫无意义,虽然除了对我不会再有印记留下来。
很久以前,我还是一个小男孩,还有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小姑娘,她像洁白的百合一样,她叫小纯,是我的初恋。
小纯是个美丽的女孩,因为美丽她更渴望被爱。她让我真正感到,我拥有了幸福,那么真切的在我手心。
可那少年时代折就的纸船,终究难以渡过青春的长河。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她死了,飞驰的车轮像巨大的刑具从她身上碾了过去,她变成支离破碎,让我不敢相信。
小纯倒下的时候,我两眼模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身体就像是冻僵了,又像是在燃烧。我觉的这不过是个游戏。一会儿她就会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拉着我的手回家。
我痴痴的等待着,整个世界寂静得像被保鲜膜包了起来。我看到那血从轮底像小溪一样流出来,划出一道道红色的痕迹。我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看着蜿蜒流淌着的鲜血。
我跪下来,在人群中向前爬,爬到车轮下,去把她掏出来,带她回家。可我抓出来的只有一把一把的肉,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我就那么执着的一把一把地往外掏着,直到我不相信这是她了。
我目光痴呆的站在原地,我感觉得到她就在身后看着我。我回过头去看了看,只有密密麻麻的陌生的脸,她们全都圆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我。
我一边走一边急切的呼喊着。我挥动着沾满血污的手站起来。“小纯,你出来啊!”我笑着,哭着,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惊恐的犀利。
我把身后书包里的书倒出来,课本翻滚着走了。我把她拾起来,一块块收拾到包里,装好了。我明白了,这就是她,这就是她!
我把装着她的书包捧在自己脸上,嬉笑着轻吻着从包里渗出来的血。我笑嘻嘻地踉跄走着,眼前的世界变成了橘红的颜色。
在被人抓住抢过包去的时候我又抓又咬起来,像一条发了狂犬病的狗。我什么都看不到,闭上眼冲上去,不管嘴里是手指、小腿还是纽扣。
小纯走了,我的魂魄就这样随着她走了。
很多年过去了,窗外的叶子绿了又黄了、掉了又重新长满。墙下的小溪干了,被枯叶埋没了,就像我被埋没在这个黑洞洞的小屋里。像一个被吸干灵魂的干壳在这里摇晃。
我的后墙外是一条砌的很宽大壮实的水渠,渠里长满了草,甚至有几棵树。只在最中央流着那条小溪。眼下它还干了,等着明年的雨季帮它冲刷出来。
后墙上有一个很小的口,我常踩着被子和枕头趴在上面向渠底看。到了晚上,就呆呆坐着,等她到来。我多么希望她就是小纯啊。
她开始取代她了,在我心底。
在一个下着雨的冰冷的夜,也许是因为她身上的寒气,也许因为我的心再也容不下了严寒,我瑟瑟发抖,用渴望的眼神求助似的看着她,我企求她“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吧。”
在细雨飘散的薄暮里,我们并排走着。细长深邃的小巷,遥远含混的灯光,让我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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