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快,就像一个做梦的人,突然惊醒,却身在原处。又一个炎热的夏天到来,江枫的短发已变成了长发,而长衣也换成了短裙。浩翔也由警队队长变成了副科长。人也比以前胖了许多,依然健壮英俊。最让她吃惊的是丈夫的笑话越来越多,平时不爱笑的她有时也忍俊不禁。家里门庭若市,而他也乐此不疲的忙里忙外,倒成了专职的“家庭主男”来的人,她大都不认识,再加上性格上的拘谨,她往往不知所措的站在厨房边,好象这个家倒不是自己的了。而丈夫在百忙中不忘叮嘱她去给客人掺茶。她就又回到客厅,殷勤的削水果。而几次险些将指甲给削掉了。
“林太太真年轻”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殷勤的打腔。她善意的望着眼前的科长太太,这个传说中的冷美人。并不是很漂亮,眉宇间有着淡淡的清愁,并不高挺的鼻子,鼻翼间有着点点书卷气,最迷人的应该是那双眼睛。有着小孩子的眼眸,却深藏了许多说不清的东西。
江枫看着眼前的妇人,保养得很好的脸有着依然光滑的皮肤,但年龄是不饶人的,眼角的皱纹将她的真实年龄泄露得无遗。中年妇女梳着时下流行的白领头,江枫估计她应是机关中的文书之类。她喜欢眼前这位年老而不落伍的长辈,因为在长辈面前她可以不用辛苦的武装。
江枫坐在众人面前,感觉像个小媳妇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公婆面前。她讨厌这种感觉,但她知道很多事情自己是不能逃避的。这让她想起一句名言:浪费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想着想着自己不经意的笑了。
“知道吗?现在流行黄昏恋”中年妇女一副神秘的样子。“什么?”江枫意识到自己的心不在焉。“没什么”中年妇女掩饰着,可能话不投机吧,她不在和这位科长太太多聊。江枫看着眼前丰韵尤存的女人,那白皙的耳根有着丝丝妩媚的痕迹。是的,像这种年龄的女人的爱情一定是如她的父母一样将就的过了大半辈子,凑合着有了一个家。
“家”无意间自己试图掩藏的东西不经意的暴露无疑。她知道无论她怎么试图逃避,但都于是无补。她明白“家”对于她来说永远无法走进却用尽一辈子靠近与想念的地方。就像一棵竹子看似永远的逃离,却是终身的依恋。
该打个电话回家了。她想,就今晚上。电话?这个暑假回家无论如何要给他们安上电话。
江枫的固执沿袭了父母的固执。就拿装电话这件事情来说,她一上班就拿出了工资的三分之一寄给了父母,让他们安上电话方便大家。可两年过去了,父母固执得九头牛都拉不动。他们把钱存了起来,目的是还债——为了残疾妹妹买的门面。
每当想起妹妹,江枫心里就总是一个劲的难受。那个和自己只相差一年零八个月二十五天的小妹。那个永远让她感觉愧对良心的亲人。每次想念都是对自己灵魂的扣问。像一条鞭子时刻鞭打着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身心。
每次在梦中看见妹妹流着泪拽着升学通知书站在自己面前,她的心像被谁揪成了一团。是的,这辈子欠妹妹的债,自己拿两辈子甚至更多也偿还不尽的。在妹妹纯净的眼睛面前,她是如此的卑微,为什么当初选择放弃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她至今都在想象当年父亲背着腿脚不方便的妹妹在陌生的城市奔波时的情景。妹妹顶着世人的好奇与怜悯,藐视着她视为侮辱的目光,她艰难的在父亲的搀扶下勇敢的走进了县委招生办公室。妹妹的气魄让那个正在涂口红的女人张大了嘴巴。妹妹很镇定的要了申请表。妹妹在提笔的时候再一次看了父亲。疲倦的父亲已经很不雅观的在一侧的沙发上打起了呼噜。是平时妹妹会觉得无比的厌恶,而这次妹妹哭了,使劲的将眼泪控制在眼圈里。妹妹很礼貌的把笔还给那个妖艳的女人。付给她父亲忘了给的填表费。妹妹轻轻推醒了父亲,紧紧的抓着父亲那满是汽油味的手,就像抓住生命中的惟一一根稻草一样。父亲没说什么,依然搀扶着自己的小女儿向那个他精心经营的家走去。那次父亲喝了很多酒,但一直没醉。我哭了一夜,一直躲着妹妹。妹妹从此不再看书写字。无所事事的在家里呆了半年,又到一个福利厂糊了一个月的纸盒子。而后回到家里跟着父亲修锁。江枫在父亲的手加妹妹的手的支撑下上了大学。
江枫之所以接受林浩翔的原因是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他告诉她:他和自己妹妹用“转瓜瓢”的形式来决定谁继续上学的事情。把头对准谁,谁就继续上学。命运偏爱了哥哥,妹妹十四岁就出去打工了。那次浩翔哭了,象个女人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江枫真正的在这个时候爱上了他。她知道自己将从此与他相濡以沫。也就那次她下定了决心跟定了他,尽管可能缺少了点东西,至于到底是什么,在那时她没想那么多。就这样他们由初恋直接过渡到热恋。
丈夫陪客人们到本城最豪华的歌舞城唱歌取乐,"皇朝"那是本城有头有脸的人所出没的地方江枫。去过一次。那次是丈夫的上司过生日,丈夫强烈要求她陪那个半老的局长跳舞,虽然她一向比较固执,但在公众场合她都会妥协。
那男人看来还是个“舞林高手”她想。她有点拘束,她时刻提防着自己的高根鞋,她害怕踩到眼前这个胖墩墩的男人。那样会让她很难堪,她是一个不善于交往的人。很多时候对于一个熟人她也难得寒暄几句,更何况一个陌生人。用“大波”戏称的话叫“不食人间烟火的隐客”看着眼前男人那保养得很好的脸,白得有点不正常的颜色在朦胧的灯光下很显眼。他的年龄应该和自己的父亲差不多,但父亲的的脸让她感动,那每一根皱纹溢满了智慧,布满了整张脸,像一个精心织做的一张网,她知道那是为营造一个家的结果。而胖男人的脸让她感到恶心。那像鱼尾似的皱纹是那么可笑的毫无顾忌的延伸在那宽宽的额头上。也许权利让一个男人全身都充斥着可笑的优越感与肆无惮忌的炫耀。
她提起电话,缓缓的拨着那让她感觉陌生的数字。当电话接通时,她听见“呜呜”的声音,她如释负重的长吁了一口气。她猜想那个叫父母接电话的人是怎样匆忙的越过自家修的那早该作古的断墙,而母亲又是如何蹒跚的跨过墙垣,肥胖的体积使附在墙上的沙泥抖落下来,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知道母亲是一个从来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的人,从来不关心除“父亲”之外的人的事情,甚至是对自己的子女。然而,现在母亲老了,对于父亲的“关心”她已感觉力不从心。尽管依然吵闹,然而也只是消消气罢了,不再像年轻时爱动“真格”
她一直纳闷,像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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