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30年的时尚,是居家拥有一部智能机器人
我是一名普通的和别人没有二致的公司白领,追求生活时尚是我的梦寐以求的奢望,但是,我的钱包总是像我一样瘦弱、轻飘、干瘪,完全没有这个时代一切都是鼓胀胀的特色。当我和更爱时尚、也更虚荣的妻,从快餐年代的每顿饭食里节约下每一个精白馒头,攒够买一部最基本配置的j-16型智能机器人时,我俩的兴奋之情就像步如中产阶级的小康生活一般。
机器人的个头有1。78米,有着足以和妻子媲美的迷人的眼睛,三围绝对有倾国倾城的魅力。在接通电源、机器人左摇右摆在屋里走来走去了很长时间后,我的眼睛还像射灯一样不离她的左右。
我和妻商量着以我俩的姓氏组合,给机器人取个名字,但是在叫安黄还是黄安上争得不可开交,这个年代是性别平等的年代,不存在性别歧视,谁的姓在先在后,要体现平等原则。就在我和老婆又要对练拳脚的时候,机器人开口说:“我喜欢黄安。”于是她便叫黄安,尽管这个名字让人回忆起已经淘汰的药品的名字,但却朗朗上口,有一种亲切感。
机器人黄安的工作是负责厨房、客厅、卧室还有花园的卫生,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把我和妻从厨房的油烟中解脱出来。这个时代流行美食家,却轻贱厨房里的小男人小女人,你身上的油烟会让德化街整个步行街的人的目光和嬉笑集中在你的前前后后。我和妻不再为谁当“饲养员”而发愁,也就更有时间让我们的感情曲线像股市的牛市一般,扶摇直上。黄安在我们的恩爱氛围里,干得既起劲又麻利,以前妻耍的小伎俩,打碎小盘子小碟子以示消极怠工之类的意外事件,在黄安手里再没有发生过。
头一个星期,黄安几乎没有出过滋养我们健健康康地呼吸和饮食的厨房。每天,妻和我假装糊涂地吃着黄安做的饭菜,吃完饭便撂下碗筷,找借口躲到卧室,故意不进炼油厂一般的厨房。终于有一天,黄安解下束腰的围裙,恭恭敬敬请我们到厨房视察,我和妻挺不好意思地对望了一下,我看到她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羞红,于是一前一后随着黄安走了进去。抬望眼,我还以为进错了家门,厨房窗明几净,墙壁雪亮,油腻不见了踪迹,瓶瓶罐罐,勺铲叉漏,各归其位。我拍拍黄安的肩膀,说:“真有你的!very good!”
黄安露出了一个天真质朴的微笑,从口袋里拿出一页广告宣传帖,递给我,说:“如果你为我加装升级芯片,我会做得更多更好,你一定会更满意!”
妻子白我一眼,我知道逢到花钱,她总会这么望我,那意思是说,这个月的银子快花完了。黄安带着微笑的目光像夏日的阳光,望得我升温,让我举足无措,义无返顾,我急忙瞟瞟妻子,用眼风告诉她我的意思。妻装做一个老道而有经验的家庭主妇的样子,沉思片刻,说:“大钱都花了,加个芯片又值几个钱?!”
于是我俩又束紧腰带,从牙缝里剩下早餐煎鸡蛋的钱,为黄安升了级。就像考得职称一样,黄安从一个家庭卫生管理员的蓝领,升格到“大内”总管的白领,全权管家。
我们对她完全信任,还是那次小区收水费。一天有人敲门,黄安打开红外线防盗门,望见来人,一怔,门口站着个小姑娘,言称收水费,查表、计算、缴钱、找零,黄安忽闪着眼睛说:“你的计算有问题,多收了两元钱。”我在旁边听着,不以为然,区区两元钱,人家姑娘楼上楼下,只当是辛苦费了。黄安不依不饶,非要姑娘退钱,姑娘急红了脸,和黄安争吵,黄安面如寒霜,决不让步。临了,姑娘气鼓鼓地退给她两元钱,出门时甩下一句:“都是机器人,咋恁死板!”
我一惊,原来收水费的也是智能机器人。黄安不温不活地说:“正因为你我是机器人,才不能徇私,你咋跟人学得也会徇私枉情了?!”
说得我和妻闹个脖儿红,佯装没听见,躲进卧房。尽管黄安的话有点刺人,但我们却可以放心地用这个有点傻帽的、不懂私利和私欲的机器人,于是心甘情愿地把理家大权下放给连两元钱都不含糊的黄安统管,我和妻乐得清闲。饭点到了,黄安就会把精确计算营养卡路里量的饭菜端上餐桌,我们的任务就是用我们退化得只剩24颗牙齿的嘴巴不停地咀嚼食物,咽到肠胃;什么时候该休息,几点起床,甚至什么时间如厕,如厕时间长短,黄安都会安排得精确到秒,做的一丝不苟;有时候,心情不爽,甚至处在生物钟的低谷,冲黄安发一通没有半点道理的无名火,黄安也会恭恭敬敬、洗耳恭听,决不会像妻子那样为了女权和这边那边的半边天,而和你大耍跆拳道。
一天,妻子去了健身房,黄安风摆荷叶般地来到书房,软软的目光望着我,说:“我已经完全熟练家里的巨细诸事,你可以为我加装感情芯片,升级后的我会懂风情、晓霜月,完全可以替代你的,不解人意的妻子!”
我惊得目瞪口呆,虽然在和妻子的人民内部战争中斗得异常艰苦,但是让她下岗的贼心和贼胆,还没有修炼到段位的我却始终不曾产生;黄安目光炯炯秋波淼淼地望着我,我惊出了一浪一浪的白毛汗,暗自庆幸善使利拳快腿的妻子不在家,同时也感到黄安是祸不是福,权衡左右,痛下决心,说:“这不合适吧!”
见无回旋余地,黄安嘴角挤出一丝嘲笑,轻起朱唇,轻蔑地说:“真是对牛弹琴!本小姐要辞工!”说完,扭动着漂亮的腰枝,摔门而出。
智能机器人竟炒了我的鱿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