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有了你之后,郁郁而终。你的父亲把我养大,是为了让我作他的杀手,当我没有利用价值时,杀了我,可是在他没有杀我时,我就已经知道事实了。所以你杀了他。他比我想象的狡猾多了,他跑了。成烟停住了,空气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大片大片的雪花,成烟看了若水一眼,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走,一个是在这里等他。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我?成烟看着手足无措的若水无可奈何的样子,别哭了,跟我走,成烟再次拉起若水的手,如果你和他在一起,有一天他一定回用你来要挟我的,你知道我不愿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平静的生活,以前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好吗,若水?若水没有回答,成烟搂住她肩膀慢慢向前走,雪地上只留下两串脚印。不久,一层一层的雪落下,大地如一片云。
那场厮杀并没有停止,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教主都能找到他们。我见到他们的时候,成烟正在和风云四杀交手,成烟的剑慢了很多,我感觉到他的疲倦,他的伤痕累累,但他还是把风云四杀杀了,中了一剑。他走过来说,带这个女人走。他是个聪明人,因为我一定会保护她,因为我是左剑庄主。
在那之前,我并没有见过成烟,他只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在怜雪亭等我。我早已离开左剑山庄,为了一个女人,住在这里,没有想到会爱上另一个女人,一个别人的女人。我和女人吃完饭,女人说,我想去找他。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吗?不知道。那就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也许能分散父亲的注意力。也许会招来身之祸。如果这样可以避免他们之间的纷争。你错了,那样只会加剧他们之间的厮杀。那我?等,等你的孩子生下来,也许我会带你去找他。女人不再说话了,我想她在期待孩子的出生,而我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这些天我总是整天整天地陪着她。她要吃东西,我就做饭给他吃;她想吃酸的,我就弄酸的给她吃;她不能洗衣服,我就帮她洗衣服;她坐着无事,我就陪她说话,我说我的童年,她就说她和成烟的童年;早晨或者黄昏,我陪她在河边散步,河中的水草开了许多花,五光十色,触目皆是,她会摘一朵插在头上,然后问我,好看吗?我说,你往河里看看。她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河中飘落的花瓣,花瓣下游来游去的鱼儿,我问,好看吗?人家问你呢,你怎么又问人家啊。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你怎么和成烟一样啊。是吗?是啊,我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你自己不知道吗?如果我们见到他,你会和他成为好朋友的,他经常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他没有一个朋友,我真希望能够早点见到她。我见她陶醉的样子,心想要是能够永远这样该多好!人要是这么想的时候,就知道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不久,她的孩子出生了。一个月后,我在附近的一个村庄找到一个奶娘,若水把孩子放在那里,我们一起去找成烟。
其实很容易找到成烟,因为江湖上的人都在找他,有人找他报仇,有人则是赤月教的人。无论走到那里都能听到成烟的消息,那些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别人的故事,却不知道故事里的人就在他们身边听着。我们找到成烟的时候,也就我第二次见到成烟的时候,我也见到了数十年最残酷的一场厮杀。四十个所谓的江湖君子围攻成烟,言辞凿凿的说是为了伸张正义。我左手出剑杀入刀光剑影,我之所以出剑,是因为我不想让成烟死,不想让若水伤心。
成烟说,多谢。你从来不说这句话的。那要看是谁了。我是例外?如果能活着出去,我很愿意和你喝一杯。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会让你出去的。在那四个人还没有看清楚时,我把剑换到右手,一道彩虹飞过,四个人的脑袋同时飞了起来,如四只乌鸦凄厉地飞如暮色。你的右手更厉害。是。那你为什么一直都用左手?因为还没有人值得我用右手。看来你动杀戒了。我很久没有动过杀戒了。好,我也好久没有杀得这么尽兴了。暮色如女人的残妆渐渐退去,生命如黯淡的暮色渐渐坠落。当暮色抹去最后一点血红时,我和成烟的剑同时刺向最后一个人。
我用手擦着剑,成烟走向若水,若水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父亲,孤零零地站在桃林深处,我和成烟同时回头,赤月教教主和四大护法站在落花缤纷的桃树下。教主说,好剑。成烟说,我等你很久了,本来只有我和你的恩怨,何必要找那么多人替你死,你在逃避,你是个懦夫。你错了,不只是你和我的恩怨,你杀了那么多人,人家有权利报仇的,我只是想你背着更重的罪孽。你果然用心良苦啊。你没有杀左剑庄主,你骗我。一个骗子这么说,你不觉得可笑吗!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在这里在教育人,不是更可恨吗?你有对我好过吗?你不过是在利用我,你让我认贼作父,还口口声声说是忘恩负义,我真替你感到可耻。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如果我早就知道了,你已经死了。那么说你是在杀那个和尚的时候知道的,所以你没有杀左剑庄主。如果我去杀他,也许我已经死了,最后的几次,你都是在让我自寻死路,你玩得够绝。不过还是让你知道了,可惜知道的太晚了。不见得。那你就试试。
成烟的手更紧地握住剑,我把剑扬在天上,教主的长袍翻飞,落花卷如风中,片片如飞刀一样刺向成烟和我,四大护法的剑滚着尘土在飞花之后也向我们冲过来。若水一直没有说话,如身在有一个梦中,梦醒的时候,落花纷飞的桃林只有一个人站着,那个人是教主。成烟中了两掌两剑,我中了一掌三剑,躺在地上,鲜红如花的血,一片一片的,躺在地上的还有四个已经死去的人。教主仰天大笑,你父亲笨,你比你父亲更笨。你高兴的太早了。成烟慢慢站起来,教主却慢慢地倒下去,教主说,我不明白。你忘了左剑庄主的左手了,右手以剑,左手以暗器,左剑山庄就是以暗器闻名江湖的,不过他用的是你的暗器,你的暗器是有毒的。怎么可能我都没有看到他出手,他又怎么可能有我的暗器?你不要忘了你向我打来的四枚暗器,我躲了两枚,接了一枚,还有一枚我打给了庄主,庄主就还给你了。你,你。成烟撑着剑向若水晃过去,若水却跑向父亲,我闭上眼,叹了口气,可是我睁开眼的时候,教主在笑,只是那笑容已经僵硬了,我听到他的孱弱的声音说,我发了六枚暗器。成烟躺在东方,教主躺在西方,若水躺在从成烟到教主的路上。我爬到若水身旁,若水颤抖着说,照顾好我的孩子。可是他还没有名字呢,成烟,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我说。可是成烟只是说,来世让我们做个朋友。
我把他们葬在桃林里,我想他们会喜欢的,那片桃林的桃花开得更艳。我在那里倒了四坛花雕,喝了四坛花雕,一路高歌地走回去,蓬头露面。我给那孩子起名叫做惜缘。江湖上从此多了一个说书人,少了一个左剑庄主。
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记住那个故事。我领着惜缘站在一家一家酒店的门口,说,那是一场充满爱情的厮杀,或者是一场充满厮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