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偷了一个人的钱包,在逃。
兵是一个交通警察,他听到喊叫,在追。
兵在未追之前,转身,做了一个180度的巡视,搜索那个跳动的目标。他看到自己正前方,有一个穿着蓝色t恤衫的人跑得十分匆忙,后面还有一群人在吆喝。他加入了那群人中,并超过了那群人。
兵原来站在太阳广场上,追到恒通宾馆时,就余下他一个人了。他和小偷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小偷不时向后张望。那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乌黑发亮的头发在风中向后扯着,如一面挥舞的旗帜,兵一直跟着那面旗帜奔跑,好像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她穿着细长的牛仔裤,双腿显得均匀而修长,跑起来的样子,如一头受伤的小鹿,东撞西碰的,一路上有许多东西被她撞倒或者打翻了,有些是故意的,她想阻碍他的道路。
在行人交织的街道上,在她左冲右闪的过程中,他感觉自己在看电影里的一组快镜头,直到结束了,他还没有看清那个镜头的主题,他看不清她的脸。不过根据他的经验,他感觉她的意志力正在迅速涣散,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兵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仿佛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
桃本来要到太阳广场上买一个冰淇淋的,可是她的钱被人偷走了,她站到那家店的门口时才发现,她看着一个一个诱人的冰淇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甚至还跳着舞,如童话里的星星,她的愤怒和欲望在那一刻惺惺相惜了。
她坐到广场的一条石凳上,可恶的是石凳上竟然还有一个冰淇淋包装盒,在这个包装盒上她看到一个狰狞的嘴脸。她想走向另一条石凳,她晃着头搜寻着没有坐人的石凳,不远处的地方一对恋人刚好站起来,她掀起了半个身子,然而又坐下了,因为一对老年夫妇正向这边走过来。她一本正经地低下头,装着沉思的样子,她看到老年夫妇的四只鞋,停了一下,又向另一边走去。她忽然感到那条石凳还带着一些温度,暮春的季节,太阳的感染力还不能使一条石凳变得温暖,况且这种温暖还有人的味道。
她左右搜查着,终于发现了那三个可疑者。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女人的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孩子的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冰淇淋。那只手挥动着,好像还在要什么东西,女人点点头,男人把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口袋中,忽然放开女人的手,慌乱地两只手在身上掏着,没有。女人立在那里,看男人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像在询问什么,然后她向桃所在的这条石凳看过来。桃看了一眼自己,衣衫还算整齐。男人也向这边看过来,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又一次低下头,这一次,她看到一个钱包,不是她的。那个孩子喊了一声,钱包在那里,桃突然抓起那个钱包,跳起来,跑了。
兵昨夜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捡了一个钱包,钱包上面有一个女人的照片,女人对着他开怀地笑,他不知所措,低着头,女人的笑变成一种哭泣,哭泣使他心乱,他醒了。洗刷完毕,胡乱地吃点早餐,就去上班了。
小偷跑进了一家商场,兵跟了进去,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混乱将帮助小偷逃跑。兵看到小偷变得斯文起来,这是一家女用商场,小偷居然得意地朝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兵想到了电影里的同类故事。小偷在各种商品面前都停留一会,而他竟然也没有了立即捉她的意思了,真的和电影发生了相同的情节,他又一次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小偷显然对这家店特别熟悉,而他已经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红若嘴唇的脸,他毕竟是一个单身男人,第一次一个人走进一家女用商场。他曾经有过三个女友,然而她们都如昙花一样,在他都生命中只短暂地开了一会就消失了,他甚至想就是第一个女友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那个服务员一直看着他笑,他感觉自己的脸正在缩小,他希望自己可以变成透明的,那一面一面的镜子让他无处不在。他低下头,再次抬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小偷的身影了。他不停地转着头,眼睛杂乱无章地包围着周围的空间,他一会横着走,一会竖着走,一会正着走,一会倒着走,小偷的身影挥发了一样。他急忙跑出去,在门口处,他问保安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出口,保安摇摇头,他说,你看到一个高高的头发长长的女孩出去了吗?都是这样的,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他颓废地走出去,站在一盏路灯下,身体不停地转着,然后他蹲下来,眼睛盯着那扇门。
桃在商场徘徊了一会,发现竟然甩掉了影子一样的警察,就象平常一样,她开始在商场恣意地逛。她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早晨的化妆因为流汗变得模糊不堪,她走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清爽了很多。她打开那个钱包,里面有一张女人的照片,女人在对着她笑,笑得很妩媚,她想到自己已经出嫁的姐姐,她变得有些不安。钱包里还有一个身份证,700元现金,三张信用卡。她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偷钱包呢?我是小偷吗?听到心理的那两个字,她变得恐惧起来,刚才自己不是还在憎恨他吗,怎么一会自己也变成了
她看着自己,那个人的脸开始不断地变化,几乎所有她知道的奸人坏人都在那张脸上显现了,包括自己的脸,她看到自己的脸也加入了那个行列,可是在那张脸上,她看到许多陌生的东西。那张陌生的脸渐渐粉碎,她的身体也四分五裂了,然后她看到一具骷髅,骷髅张开黑色的牙齿向她冲过来,她大声嘶喊了一下。一个女人打开门,她惊魂未定地走出去,急匆匆的,好像害怕别人看到似的,她从那扇大门溜出来,没有东张西望。
兵蹲在路灯下,来往行人在他身边不断穿越。在那些行色匆忙的人群中,他感到自己没有方向,没有目标,难道自己是为了那些小偷而活着。二十岁,他开始做一名交通警察,五年,他已经捉到了六十七个小偷。他听到许多人的感谢,也听到一些小偷的诅咒。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一件光荣的事情,就象小时候的想像一样,慢慢地,他感到疲倦,他不断地怀疑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抓那些小偷?他曾经捉到过一个小偷六次,那个小偷告诉他,其实我们是朋友,我曾经得过长跑冠军,没有想到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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