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没有把这些告诉安颜,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一日既往地喜欢安颜。
有一天,安颜告诉我,她表哥要来看她,从她闪烁的目光中,我敏感地察觉到,并不是表哥这么简单。于是我笑着问:“是男朋友吧?表哥怎么可能这么好,大老远专门跑来看你?”安颜瞬间绯红了脸颊,证实了我的猜测。
第二天一早去上班的路上,我看见离厂不愿的广场上搭起了大大的舞台,貌似要有什么文艺表演什么的。在工厂上班的日子是枯燥的,所以这件事成了车间那些老太太谈论的“新闻”说是这里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是这个小镇上所有工厂的老板共同出钱举办的,如果不去看,简直是天大的遗憾。我问安颜要不要去,她说不知道,我说:“你去嘛,顺便把你家那位‘表哥’一起带出来,让我看看帅不帅!”安颜原本不愿意,但是拗不过我的再三纠缠,最后还是答应了我。
那天晚上,广场上人山人海,似乎整个小镇上的人都出动了,看起来很是热闹。舞台上劲歌热舞,舞台下人声鼎沸,还有很多卖荧光棒的小贩,人群中星星点点的荧光,远远看过去,很是漂亮。
我站在约定的地点,看见一袭白衣的安颜从远处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绿色的荧光棒,一闪一闪的,很美。那个走在她身边的男子,高高瘦瘦,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英俊帅气的脸庞,笑容无懈可击,一个几近完美的男子,但是我却在他们中间看到了裂痕,我记得安颜说过,她只喜欢穿白衬衫的男子。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安颜并不喜欢他,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的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但是每一次,都是那么的准确。
后来,安颜告诉我,那个人确实是她的表哥,只是是远房的,其实,那是他的未婚夫。“你喜欢他么?”我问安颜。不出我的意料,安颜并不喜欢这个男子。安颜说,原本她有男朋友,可是因为各种原因,家里人不喜欢,于是便给她介绍了这个。我说,他们不喜欢你就放弃了么?真正的爱情,是需要坚持。安颜叹了口气,说:“坚持过,但是实在太累了,所以,最终放弃了,太浓烈的爱情是会刺伤彼此的,也许找一个不爱的人结婚,才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至少,不会彼此伤害。”我听不懂安颜话里的意思,但是我看得出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伤感,我觉得她的上一段感情肯定经历了很多的坎坷,从心底,很心疼安颜。后来,我没有问过她的上一段恋情,她也没有再提起。
几个月后,安颜辞职了,安颜说,她要回去结婚,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我说:“要记得拍婚纱照。”安颜点头:“嗯,不仅要拍,还要拍很贵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要对自己好一点。”我轻轻地抱了抱安颜,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安颜,你一定要幸福,我会永远记得你。”安颜说,我也是。
安颜走的那天,我又开始对着窗户外发呆,我看见那棵树上又开满了白色的花朵,纯白的花瓣在风中飘落,我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认识安颜已经一年。
那时候没有qq,后来辗转了几个地方,更换了几次号码,我和安颜失去了联系。去年,店里一个兼职的女孩子姓安,老家是安颜那里的。因为安这个姓很少见,除了她,我就认识安颜一个,于是便随口问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安颜的女子?那女孩问我,我说的安颜多大,我说现在大概三十岁,女孩说,我有一个远方堂叔的女儿叫安颜,也是这个年纪。我很惊异世界居然这么小,我居然能再次遇到安颜,于是我要那个女孩帮我找到安颜的联系方式,女孩第二天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
坐在办公室的电话旁,想了很多要和安颜说的话,将思绪整理好,安奈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我拨通了那个十一位数字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的彩铃很动听,我在心里想着安颜能不能听出我的声音。
电话被接起,传来一个女声,并没有熟悉的感觉:“喂!你是谁?”我说我找安颜,她说:“我就是啊!”我问她是不是五年前在上海xx服装厂上过班的安颜,她说,我一直在老家,没有去过上海。
失望地挂了电话,我开始想念那个叫做安颜的女子。
我想起五年前路过我凝望的窗前的那一袭素衣清影,然后我发现,现在的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不再把自己打扮得那么花俏。我衣柜里的衣服都是黑白灰三色,虽然不是全部白色衬衫,但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安颜的影子。我终于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的喜欢安颜,原来骨子里,我也是那样的女子。我的箱子里装满了安妮的书,每当看到那本告别薇安,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安颜的样子,而素年锦时这几个字,仿佛就是为安颜这样的女子而写,在锦绣年华里,一袭素衣度流年。
安颜,虽然如今我们天各一方,也许今生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但是十八岁那年的那场相遇,我会永远铭记。我在天涯的这端,祝福远在海角的你,平平安安,拥有一世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