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系列之宝贝

梦告诉了小羽，小羽听完了说：“宝贝，妖精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感情，因为即使你知道人类所有的结局，也没有办法改变，有太多的感情就只会自寻烦恼。”

    会说话的蝴蝶

    一桌丰盛的菜快要上齐的时候，一个跟寒希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孩推门而入：“生日快乐！”

    同样的高大帅气，不过与寒希的气质又有所不同，寒希是斯文俊秀，这个男孩子多了一份洒脱与开朗。

    应该就是浩文了。

    接下来的故事要怎么发展呢？我越来越揪心。

    此时外面的太阳已渐渐落山，小羽开始催促我回去。

    我央求小羽让我留下来，并让她回去帮我打掩护，别让爸妈知道我天黑了还没回去，这是她的强项。小羽拗不过我，只好自己一个人飞走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不能再呆在屋子里，不然等下突然出现在他们之中，会把他们都吓着的。

    我躲在寒希家楼下的小花坛旁边，我知道等下花语会先跑出来，我想在花语跑向那条马路的时候，拉住她。我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只是想为这个女孩做点什么，哪怕改变不了什么。

    四周开始亮起霓虹灯的时候，我开始感觉有点冷。坐在小花坛的松树下面，枯燥的等待让我开始犯困。

    “宝贝，醒醒，宝贝。”

    我睁开眼，看看看旁边并没有人。

    “宝贝，是我，快醒醒，寒希现在需要你。”

    一只翅膀上带着红点的黑色蝴蝶，出现在我面前，此刻说话的声音，正从它的身体里发出。

    会说话的蝴蝶，我一下子惊醒。

    夜蝶

    蝴蝶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夜蝶，那只会说话的青虫，是她小时候。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取笑她小时候好丑，但是此刻我最担心的是花语，还有寒希。

    我为自己不小心睡着了深深感到自责。

    “他们现在在哪里？”我问夜蝶。

    “你跟我来吧。”在夜蝶的带路下，我找到了正坐在医院走道凳子上闷声哭泣的寒希。

    刚刚还是满脸幸福笑容的帅气男孩，此刻已是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人。他的头埋在腿上，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肯定是无比的绝望。

    夜蝶说：“他现在很需要你的安慰，宝贝！”

    我走近寒希，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用手轻抚他因抽泣而颤抖的背。

    我的样子

    “花语。”寒希抬起头，泪眼迷离地看着我。接着紧紧抱住我：“花语，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

    思索片刻我觉得，肯定是寒希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把我当成了花语。如果这样的话，安慰他不就更有效果了吗？

    我轻拍寒希的背：“寒希，别那么伤心了，我是花语，我没事。”

    寒希瞬间转悲为喜，把我抱得更紧了，好像生怕我会跑掉似的。

    花语的妈妈和寒希爸妈都赶过来了，他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花语！”

    我突然想起来，爸妈告诉过我，每个妖精白天和晚上的样子是不一样的。白天的妖精有翅膀，长得也和人类有点不一样，晚上的妖精会被人看到，为了不引起人类的注意，就得伪装成人类的样子。妖精只要多想想自己想变成的样子，就是那个样子，只是这种机会只有一次，第一次变成功以后，以后就都是这个样子了。

    刚刚我在变成人的时候，心里面满是花语瓷娃娃般的脸庞，想着如此的人儿要死去了会是多么让人难过的一件事，于是我变成了花语的样子。

    我跑进洗手间，看着自己的样子，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一切。

    我不能告诉他们我是妖精，他们也不会相信。但是我也不能骗他们说我是花语，因为天一亮，我就要消失，他们就会看不见我了，那时他们还是会伤心的。

    我看到洗手间角落有一扇窗子，外面就是马路，还好这只是一楼。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从窗子上爬出去逃走了。

    心结

    在医院旁边的垃圾堆蜷缩了一夜，天渐渐亮了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自己身后那对雪白的翅膀。

    飞回房间的时候，小羽正在呼呼大睡，看来我一夜未归的事，爸妈果真没有发现，不然她也不会睡得这么香甜。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和小羽出去捉弄人类了，突然觉得这个游戏一点意思也没有。

    “宝贝，你怎么变得不开心了？”小羽看着沉默的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变成了花语的样子，寒希和花语的家人都把我当成了花语，但是我逃走了。可是我现在很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还是那么伤心。”我说。

    小羽若有所思地点头：“哦！”过了一会，小羽兴奋地拉着我：“宝贝，那我们去看看他们不就知道了。”

    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可是一直在犹豫，小羽这么说，反而帮我决定了。

    悲伤

    花语的家没有人，我们飞到寒希家。

    客厅里寒希的爸妈不停在安慰流泪的花妈妈。

    寒希的房间。

    花语的黑白照片摆在书桌上，照片里的花语眉目如画，巧笑倩兮。只是几天的时间，伊人已魂归天外。

    虽然这个结局我早就知道，但是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并且无能为力，我的心底涌上无限的悲哀。

    寒希坐在旁边，一脸憔悴地抽着烟。几天没见，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透出悲伤。看向他的脸，竟然无比的沧桑，我惊讶于爱情带给人伤害的力量。

    “这个男孩子看起来真让人心疼呢！”小羽说。

    “可不是嘛，命运真是残忍。”我叹气。

    “还以为爱情很美好呢，原来这么让人伤心，宝贝你也不要找什么真爱了，做个开开心心的妖精多好。”小羽说。

    我点头：“如果结局是如此的伤心，我宁愿不要什么真爱了。永远和小羽在一起，永远和爸妈在一起，也挺好。”

    小羽笑着刮刮我的鼻子：“这就对了嘛！”

    寒希的守候

    回来以后我还是无法释怀，于是常常偷偷地跑去看望这一家人。

    我发现寒希常常对着花语的照片，自言自语：“花语，我知道你没有死，你只是躲起来了，那天晚上你还回来了，可是后来你又偷偷跑掉了。”

    “我知道你还是会回来的。花语，如果你听到我的话，就早点回来吧。”

    “花语，我再也不喜欢你了，你喜欢浩文，就去找浩文吧，我不为难你，你快点回来吧！别再躲着我了。”

    “花语，你都已经消失一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你不想你的妈妈么？”

    “花语，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记得么？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慕斯蛋糕，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花语，今天是我二十一岁生日，你还记得吗？去年的今天，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离开。”

    我是花语

    天渐渐黑了，我该回去了，可是眼前这个哀伤的男子，让我的翅膀无比沉重，怎么都飞不起来。

    “花语，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我知道是我的错，但是都一年过去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

    “花语，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么我消失了，你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锋利的刀片握在寒希手中，一滴鲜红的血从他的左手腕上滴落，寒希面带着微笑，似乎这就是他向往的归宿。

    我再也不能冷眼旁观。

    “不要，寒希，不要做傻事。”我从身后拉住他准备用力的右手，他回头看向我的脸：“花语，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寒希说完这句话，泪水滚滚落下。我的心突然被这男子的泪，打湿了一片。

    “我是花语，寒希，我回来了，你不要伤害自己。”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几乎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谎言

    被寒希紧紧抱住，几乎透不过气，这个悲伤的男子，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寒希的爸妈出现在门口，用惊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切。

    寒希拉着我的手，走过去：“爸、妈，花语回来了，我说过她会回来的。我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颓然倒下。

    寒希手臂上滴落的血，滴落在他刚刚走过的地方，触目惊心。

    寒希昏迷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来医院看他。我无法想象，如果他醒来见不到花语，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我编织了一个谎言，说我是寒希在网络上认识的，因为长得像花语，寒希的心事都会告诉我。我得知他要自杀，跑来阻止，所以那天会出现在他们家。寒希的爸妈并没有怀疑。

    第三天，医院，寒希病房的走廊。

    寒希的妈妈突然流着泪朝我跪下，我不知所措。

    “姑娘，寒希现在已经把你当做花语了，阿姨求你，不要告诉他你不是花语，要不然他又做什么傻事，阿姨担不起这个心啊！”看着面前老泪纵横的老人，想着病房里刚刚醒过来的寒希，我最终选择了点头。

    于是，我成了寒希眼中的花语，寒希爸妈眼中的救命稻草。我告诉两位老人，我白天有工作，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寸步不离的看着寒希。

    寒希的气色开始好起来，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他看我的眼神似乎透着奇异的光彩，几次差点让我眩晕。

    云蝶公主的心愿

    寒希开始问我的工作，他说要接送我上班，我再三推脱，他的心情又开始阴郁起来。

    寒希爸妈觉察到寒希的异样，私下哀求我：“姑娘，我们知道你很为难，但是请你看在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上，帮帮我们吧。现在他情绪不稳定，你尽量迁就着他，若是给你的生活带去什么麻烦，以后我们老两口登门谢罪！”

    我只好说：“让我考虑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什么？你想白天也被人类看见？”

    看着小羽张大的嘴巴，我点点头：“我想，我是爱上寒希了。看着他难过，我居然会心痛”

    没等我说完，小羽果断打断：“停！宝贝，你知道爱上人类的代价吗？要把翅膀生生地从身体里拔出，这种痛苦你承受得了么？”

    “而且，”小羽接着说：“就算你为了他变成了人类，你不是真的花语，他爱的人是花语。没有得到人类的真爱，你只能存活一年，一年之后，你就会变成泡沫，就会死，你知道吗？”

    翅膀被拔除，化成泡沫，消失，死，这些话让我触目惊心。但是一想到寒希，这些就变得不重要了，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我偷偷去找了国王舅舅，告诉他我找到了真爱，请求他把我变成人类。

    他无奈地点头，因为自从三百年前就有了一条规定，凡是只要哪个妖精找到了真爱，国王必须无条件答应，这是云蝶公主留下来的心愿。

    翅膀

    小羽把我去找舅舅的事情告诉了爸妈，他们赶到的时候，舅舅已经答应三天后为我举行一个仪式。

    我将彻底变成人类的事实，他们已无法改变。

    我告诉寒希单位要组织出去旅游三天，三天后会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可以天天陪着他，他很开心。

    之后的三天，我挥动着自己雪白的翅膀，在妖精的国度里四处飞翔。小羽一直默默跟在我的身后，她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连飞的时候，仿佛身体里都透出忧伤。

    最后一天的时候，小羽哭红了眼睛：“宝贝，我以后可以经常去看你么？”

    我微笑点头。

    “宝贝，拔除翅膀会流很多血，你不害怕么？”

    想到寒希，我充满了勇气：“不怕。”

    王宫大殿前的神坛上，巫婆拿出锋利的匕首，最后一次问我：“变成人类以后，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了，你就会变成泡沫，消失在空气里。宝贝，你确定要变成人类么？

    我微笑点头，并没有犹豫。

    巫婆的匕首刺进我的背，冰凉的感觉后，是刻骨的痛。我看到漫蝶宫带着醉人香气的花海，我看到小时候和小羽追逐打闹的时光，我看到爸妈和小羽悲痛的泪眼迷离。

    晕倒的前一秒，眼前是自己雪白的翅膀，沾满了惊心的血液，掉落在神坛上。

    相守

    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雪白，那是我翅膀的颜色。

    “花语，你醒了。”面前是寒希关切的眼神，他的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我嘴边：“喝点鸡汤。花语你吓死我了，怎么会晕倒在我家门口？早知道就不让你去旅游了。”

    轻抿一口鸡汤，味道、温度都刚刚好，有一种暖暖的感动，在心底蔓延。

    医生说我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休养，寒希便让我把工作辞去，我点头。

    接下来的几个月，寒希对我几乎寸步不离。一日三餐，都要亲手喂我，每天用轮椅推着虚弱的我，在医院的林荫路上，看晨起日暮，花开花谢。

    小羽来看过我几次，看到寒希对我的无微不至，她微微叹息：“宝贝，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可是她每次都不忘提醒我：“你不是花语，就算得到他的真爱，那也不是你的。”

    一年，我有一年的时间。

    我不愿去想那个预言，我只想这样静静地，被寒希呵护，眷恋。幸福也许短暂，但有此般相守、相依，此生足矣。

    雪

    冬天渐渐来临的时候，我的身体还是没有好。医生也看不出病因，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期限要到了。

    从小，我就很喜欢人间的雪景，纯白的颜色，在天地间飞舞，似仙境，让人陶醉。雪的生命极其短暂，从落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消逝的命运，但是这并不影响它的美丽，就像我的生命，不是么？

    能在漫天飞雪的季节里化成泡沫，我已无憾。

    距离翅膀被拔除的日子，已经整整三百六十天，我的期限，还有五天。

    天空开始下起飘飞的雪，这场雪，是为我下的吧？原来老天爷，对我并不薄。

    小羽已经好多天没有出现了。我开始想念她，不知道最后的时刻，能不能再见她一面，小羽，我的姐姐。

    寒希推门而入，泪流满面：“宝贝，对不起，我让你受了太多的苦。”

    本已气若游丝的我，开始慢慢有了体力。

    宝贝，寒希叫我宝贝？我没有听错吗？我反复问自己。

    姐姐

    寒希握住我冰凉的手：“宝贝，小羽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花语，但因为你跟她长得太像了，所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只是没想到，因为我的自私，会让你受这么多苦。宝贝，对不起，宝贝！”

    小羽？病房的门口，一个女子倚门而立，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直觉告诉我，她是小羽。

    现在是白天，小羽怎么会出现？难道为了让寒希相信，你竟然也？

    我的心一阵抽痛：小羽，你为了我这么做，我要何以为报？姐姐，难道你不知道，这一年期限的预言么？姐姐，妹妹是为了自己的爱，才受此苦难，而你，只为了我，又是何苦？

    我的泪已打湿面颊。

    寒希的爱

    “宝贝别哭啊！其实我早已爱上你了，从知道你答应我爸妈，冒充花语的那天起，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只是我怕你离开我，一直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寒希跪在我的病床前，紧紧抓住我的手，好像深怕我会立刻消失掉。

    我在寒希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奇异的神采，那神采里，有爱情的模样。

    三天后，我的身体已完全恢复。

    在妖精里面，我是幸运的，在预言即将变成事实的最后时刻，得到了寒希的爱。

    出院的时候，医院门口的地上，铺满了红色的玫瑰。

    在一片花海中，寒希捧着求婚的戒指，缓缓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