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笑地听着妹妹与好友兼妹夫的黎君侑,两人一来一往的趣味对话。
交谈声随着他们下楼逐渐淡去,然后从外头的门廊,语声模糊地飘上二楼。
万人迷和社交恐惧症的小白兔,应该任谁也猜不到这样的组合,竟然会擦出爱情的火花。
唇角微微上扬,一阵浓浓的疲惫忽然来袭,姚易辰闭上双眼,小眯一下,手里还执着资料。
想不到这一眯,就是三、四个钟头。
当他再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张焦虑不安的小脸。
神思微怔,他脑中忽然跃上一幕熟悉画面。
九年前的夏天,他被传染了流行性感冒,病了整整半个月,那个老是不说话,怕生又防卫心极重的脏兮兮女孩,三天两头就让语瞳替她开门进姚家。
他病了,女孩依然很安静,她只是坐在他床边的板凳上,披散着长而乱的发,忧心地瞅着他。
而他意外发觉,原来脏兮兮的丑小鸭拥有一双澄净的美丽大眼,却被凌乱且长的浏海掩盖住。
当时的他病得昏沉沉,醒来就是吃饭吞药,然后躺回床上昏睡,其余细节已记不太得,偶尔语瞳会过来查看他的状况,或把人在国外洽公的父母拨回家的电话转接给他。
然而,有双美丽而忧愁的大眼,深深烙印在脑海中,莫名成了那段病日子里的深刻回忆。
原来那个女孩,早在无形之中进驻脑海,只是时光荏苒,繁扰匆忙的岁月冲淡了那些深镌的记忆。
“你还好吗?”她静静地凝视着他,他的眸光幽深如广阔海洋,里头藏了许多她无法窥知的秘密。
“怎么过来了?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我觉得很丢脸,很羞耻。”苍白病容浮现一抹戏谑的笑,灼亮的眸光直勾勾地瞅着她,那样专注有神的眸光,一点也不像是病人该有的。
倘若不是床边的药包,以及他过于不寻常的苍白脸色,对上他那样的眼神,听见他那样促狭的话,她肯定会甩头走人。
“如果可怜独居的中年邻居忽然暴毙身亡,那我一定会上新闻。”她故作冷漠的轻哼。
中年邻居?这句话比起暴毙身亡还要刺耳。姚易辰微嘲的挑唇,笑了笑。
“那你可以尽管放心,我身强体壮,除了偶尔抽根烟,应酬时喝杯酒,没有其他不良嗜好,一场小靶冒还没办法使我暴毙身亡。”
“你一直在忙工作?”她瞄一眼他手边散落的资料。
“想跨国管理公司,还是挺麻烦的,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搞倒了。”他自嘲地笑笑。
“你不必这样,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如果他离开,距离彻底放弃的那一日,应该也会提前到来吧?
“我倒觉得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待在这里。”他抬起手,想触碰她的浏海,却被她先一步躲开。
她深吸一口气,表情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似的将话吐出:“听着,我很抱歉一走了之,扔下一堆麻烦给大家收拾,赔偿的部分,相信我的律师会给你很满意的解决方案。”
“我知道。”他莞尔地凝视她。
吸气,吐气,她又说:“我们之间有过一段可以称得上是荒唐又错误的肉体关系,但已经结束了,就算你知道我暗恋了你九年,也不必因此感到内疚二
“我没有内疚。”他微笑。
她咬唇,美眸轻瞪,脸颊赧然嫣红。
“莎莉,过来这里。”他慵懒地抬起手,充满无限遐想的勾了勾手指头。
“不要。停止。你不必再诱惑我了,我不会上当的。”她鼻酸的说,没有哭,甜美的嗓子却哽咽着。“我不会被骗,也不会再跟你继续肉体关系,我也不要再暗恋你,更不要把你当作我人生的目标。”
“为什么?”他微笑的问,一如外人帮他封的绰号,完美体贴的东方绅士。
“因为”她哽住呼吸,心律凌乱。
“既然已经是最后了,那就坦白告诉我,你想放弃的原因。”
“因为你不要我!”委屈地吼完,她跌坐在地上,始终忍着泪,没有落下。
床上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片刻,他起身下床,在她身前蹲下。
大掌捧起她憋忍泪意而泛红的秀颜,他脸上无笑,凤眸里的两簇火光,烧痛她每一根神经。
“把话说清楚,是谁不要你?”
她攒紧双拳,敲打他硬若盘石的胸膛,娇吼控诉:“你!你!就是你!姚易辰,你不要我!我是这么的努力,逼着自己站上舞台,逼自己炫耀才华,逼自己成为一个能赚大钱的商品,可是你还是不要我,因为害怕绯闻会毁了我这个商品,所以你推开我,你不稀罕我了,你离我远远的,你去抱其他的女人,你跟她们约会,跟她们上床,你帮她们选戒指”
泣不成声。
九年的光阴,九岁的差距,仿佛代表着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是,久久。
她委屈,她难过,她很痛,她心苦,全是因为太爱这个男人。
“为了接近我,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吗?”他叹气,眼底是一片脉脉柔情。
“你不要我!一切都已经没意义了,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所以我要放弃这一切,放弃这愚蠢的暗恋,还有放弃——”
你。这个字,被封进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