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囚鸟

    从陌生的床上醒来，寸土寸金的Katara区能放得下doublekingsize床垫的房子只有高级公寓。为什么只有高级公寓，因为在这个地价的区间里开发别墅不如公寓划算。几处伤口淡淡的血渍凝结粘住睡衣，又痒又疼。来到客厅，倒了杯水，打开卫生间镜子后面的药柜，熟练的从瓶瓶罐罐里挑出消炎药，倒出两粒吞下。手机上三十几条微信未读消息，阿凯以为我被割肾的拐走了。“喂，阿凯，早啊，我没事，昨天写代码太晚，在同学家睡下了，今天我就回来，不用担心。”“吓死我了，我差点就打算开车到警局报案了。”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担心是不是有点贫血。“好了，不和你说了，晚上一起去喝猪血汤吧，嗯嗯，学校见。”

    开放式厨房的孤岛台上一叠美金和一张信用卡整齐地放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想起来昨晚上衣被撕烂，现在静静躺在地板上如一块抹布，该死的牛津鞋上的血渍已经变得黝黑，于是走进衣帽间，随手拿了件AnnDemeulemeester的衬衣和皮靴出门。电梯口无一例外是西装笔挺头发一丝不苟或一身高级通勤的职场魔头们。我疲惫的揉揉眼睛，白衬衫，破洞牛仔裤，老旧的机车靴，让我看上去像是一个艺术家或者高级娼年。穿过大厅，站在门口，我打开UBer叫车，你以为那台奔驰迈凯轮会在楼下等我吗？再配上一个穿白手套的伦敦腔司机？

    “靠北哦，年纪轻轻就住在Katara区？”优步司机是个台湾腔，大概是看到我优步实名也是国人名字才接的单吧，早上七八点，正是上班上学高峰，很多司机宁可等也不接单，毕竟芝加哥的交通天打雷劈。“哦，是****雇主的房子，我自己住在东城那里。”“哦，是这样啊，那你和我来一次，车费就免了。”“想什么呢大叔，专心开车。”

    我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有一种距离感。距离感来自于很多东西，比如身上八千美金却毫无设计感的衬衣，比如从未想过会在陌生的房子里醒来还搞的遍体鳞伤，比如一晚上可以获得厚厚一叠美金。快速来钱的渠道为什么对正常年轻人来说不是好事，因为很大程度上会扭曲三观，错误的理解收入和输出的关系。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我太贪。

    一旦起头，我将继续生命的挥霍，与岁月的刻薄凄凉相衬。我不能把自己举得太高，保存得太好，以至于在靠近权力和财富的过程里错把自己当成了权力和财富的本源，继而在天性的骄傲里化成一座神像在白日里无尽的腐蚀。要时刻保持清醒，清醒的受难去匹配这错位的财富。

    很多次，我站在阿凯的墓碑前，我在想，如果我非我，是不是可以认真的爱一个人，用心将灵魂喷薄，是不是可以在黑夜到来，新月不在的夜晚酣然入睡，是不是生活会有很多的选择，满眼星光下是一个又一个截然不同的轨迹。

    时光淡漠，我开始习惯在诡谲而陌生的日子，一次次客死他乡。

    最终进入生命最颠沛流离的一年，是秣马厉兵的一年，这一年意识到一个人要诚而不欺的面对自己的曾经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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