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江湖

    1。

    贺黎走在步行街上，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包。刚和女友逛了街，正往家赶呢。手机响了，贺黎腾不出手来拿电话。她四周看了看，在一张长椅子上把手里的包搁着，然后掏出了电话。

    “什么？你老公死了？什么时候？我马上来！”听到刚才和自己逛街的女友在电话里的号啕声，贺黎很吃惊。昨天还和女友的老公一块儿喝酒呢，怎么说死就死了。

    她望了望手上的东西，转身找了家最近的商场寄放了，然后招了辆车。

    等她找到女友，女友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挂着盐水，一张脸白白的，嘶哑的声音犹自在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嚎。看见她来了，女友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大声地哭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死了我该怎么办啊？我和小路该怎么办啊？”

    贺黎还没开口，眼泪就出来了。

    “你干嘛呢？你到底是来安慰崔巧的还是来惹她伤心的？”旁边的人把贺黎拉出了病房。贺黎抽抽搭搭地半天也停不下来。好容易止住了哭，她问那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听说是突发心脏病，还没送拢医院呢，就死了。”那人简短地回答。

    贺黎不敢再进病房，站在门外流着眼泪。

    贺黎的电话又响了，她接起来一听，是张来的，问她今晚是否有空，他请她吃饭。

    贺黎将崔巧老公死了的消息告诉张来，说她今晚要陪崔巧。张来理解地“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2。

    崔巧难以平静下来。她要贺黎陪着她。贺黎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崔巧和丈夫的关系很亲密。其实何止是亲密，崔巧完全是依赖着她老公。这个突然的打击让崔巧有些手足无措。

    崔巧拉着贺黎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小黎，你是知道的，周涛多爱我啊”崔巧反反复复地无非是说崔巧和她老公是怎么样相爱的，她老公是怎么宠她的。

    贺黎没有开腔，她想，这也是崔巧平静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崔巧是个挺单纯的女人，没什么心眼儿。贺黎想，她老公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崔巧的。她是家里的独女，家庭条件也挺好的，父母宠爱着。当年周涛向崔巧求婚的时候，她父母恨不得把周涛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审查。至于周涛本人的情况更是查得都能熟背了。

    当周涛终于和崔巧结了婚，周涛感慨地说了句“要娶你真难啊，我还以为会等到我白头以后呢。”崔巧只是笑，没有答话。她对周涛很满意。又有钱，又体贴她。这样的老公上哪儿去找啊。

    崔巧不太能干，也有些懒。在周涛又一次升职之后，崔巧就干脆辞职在家了。家里的事情崔巧不太会做，周涛就请了个钟点工天天来家做家务、做饭。他没准备让崔巧做这些事，他觉得，太太养在家里，是自己有能力的表现。两人对这样的生活状态都非常满意。

    因为崔巧怕疼。她听说生孩子是很疼的事情。她耍着赖，一直不肯要孩子。在这件事上周涛有些意见，他是很想有个孩子的，三个人嘛，才叫家呢。崔巧怀上小路，纯粹是个意外。崔巧思来想去，没找出自己怀上孩子的原因。她怀疑是周涛在安全套上做了手脚，问周涛，周涛指天发誓说绝对不是。想想去做人流一样的是疼，崔巧就一拖再拖，终于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小路怎么办呢？”崔巧还在哭述着。

    贺黎想起自己一直都没看到小路。她拍了拍崔巧的手，自己转身出了病房。

    3。

    小路躺在崔巧妈妈的怀里，甜甜地睡着。贺黎看着这个只有四个月大的孩子，心里为崔巧和小路担心着。崔巧不是个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那种女人，更何况还要照顾孩子。以后的日子让崔巧怎么过啊。

    “小贺，你就多照顾照顾崔巧。她命苦啊。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知道的，我家巧儿是个被宠坏的小女孩儿，她什么都不懂，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今天我们就是把孩子抱来让他看看他爸爸，医院空气不好，我们就走了。巧儿就暂时拜托你了。”

    贺黎点了点头，安慰这对年老的夫妇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崔巧有我照顾着呢，你们回吧。”

    崔巧她妈又罗嗦了几句，才抱着孩子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贺黎觉得两个老人都有些佝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里有些酸。拿出电话，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小黎？你在哪儿？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不回家？”接电话的是妈妈，听出贺黎的声音，一连串的问题。

    “哦妈，我在医院呢。崔巧的老公死了。我在陪她。”贺黎简短地告诉了妈妈这边的情况。

    “是吗？那崔巧怎么办？她是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啊。”妈妈对崔巧也挺熟悉，毕竟和贺黎这么久的朋友了。

    “不知道。现在不说这个。你和爸爸要注意身体。”贺黎讲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知道。我们还担心你呢？对了，那个张来怎么样？”妈妈问。

    现在这样的心态，贺黎根本不想和妈妈讨论自己的事情“等忙过这几天我回家来再说吧。”

    “好，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妈妈理解地说。

    “恩，那我挂了。”贺黎答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4。

    贺黎在医院守了两天崔巧。其实崔巧身体上没什么，早可以出院了，可她就是赖着不走。贺黎心里想，崔巧完全是在逃避周涛死了的现实。

    今天非得出院了，因为今天周涛出殡。崔巧从一早上开始就在哭。贺黎除了出事当天陪着崔巧哭了一场，之后就没再掉眼泪。她也觉得奇怪，其实周涛是她这一生最好的朋友，那为什么自己会再也哭不出来呢。

    给崔巧换上衣服，两人打了个车到江南殡仪馆。人已经很多了。崔巧的父母、公公婆婆早就到了，还有周涛单位上的领导。崔巧马上被一群人簇拥着，朝灵堂走去。贺黎跟了一步，想想算了，自己不算家属，还是等在这里吧。

    贺黎转过头去，看到被保姆抱着的小路。她走上前去，从保姆手中接过孩子。孩子醒着，乌黑的眼珠望着贺黎，贺黎竟被望得有些心慌。“可怜的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呢？”贺黎心里想。

    正想着，崔巧的公公走出来了，对贺黎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抱进了灵堂。

    贺黎正要跟进去，电话响了。接电话一听，是张来。他问贺黎的情况。贺黎不想跟他说什么。这样的状态下，贺黎心里有些烦躁不安。到底不安什么，贺黎没想清楚。没等张来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只出了会神，电话又来了，贺黎一看显示，没接，挂掉了。

    正想走进灵堂，灵堂里传来一片哭声。贺黎不想进去，当着众人陪着哭一场，何必呢？贺黎想。

    5。

    贺黎打车回了自己的小屋。崔巧被她父母接回家去住了。在车上，她拨通了刚才没接的那个电话。是一家女性杂志社打来的。贺黎在那家杂志上有个专栏，叫女人的江湖，这是今年最后一期了，也是这个专栏的最后一期，，刚才是编辑早早地来催稿呢。

    她简短地和编辑说了几句，告诉她这几天自己有事，忙过了一定早点交稿。挂了电话，贺黎想，这期该说什么呢？

    正要上楼，贺黎想起自己寄放在百货公司的东西。她又赶忙朝百货公司跑。经过很费劲地交涉，百货公司才将贺黎的东西还给她。本来的，百货公司有规定，寄放的东西必须当天取。

    看到这些东西，贺黎有些伤感。她从里面拿出一条领带，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这是给周涛买的生日礼物，看来是不需要了。

    和周涛是中学同学，挺要好的。两人无话不说。有阵子，周涛还追过贺黎。贺黎没答应。她觉得，自己和周涛不合适。她有些害怕挺好的朋友如果转变成了恋人，这种友谊就没了。崔巧还是她给周涛介绍的呢。崔巧是她大学同学，她觉得挺适合周涛的，就介绍给他了。没想到能成，两人还相处得挺好。刚开始的时候，贺黎心里有些酸，毕竟周涛她还是挺喜欢的，而且她知道周涛也喜欢自己。看见他将感情放在了其他人身上，有些失落。

    不过，看到周涛能幸福，贺黎还是挺高兴。那时贺黎想，男人和女人之间何必非得是恋人或者夫妻呢，这样就挺好的。

    说到成家，贺黎对未来的老公还是有些幻想的。贺黎希望找到一个比自己强、还很爱自己、很懂自己的人。也许是她眼光太高吧，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还是单身。崔巧着急，老是给她介绍。可见过几次后，贺黎有些失望，这样的见面就象推销自己似的。把自己一条一条的搬出来让对方挑选，然后自己也象挑货物一样挑选着对方。一点不浪漫，也没有激情。爱情在这样的场合显得有些多余。贺黎还是盼望来一次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从此不管谁再给贺黎介绍都被她一口回绝了。

    6。

    打开电脑，贺黎首先收了邮件。几天没上，邮箱都满了。删掉一些广告，贺黎开始看信。除了一些约稿就是朋友的问候。几天没上网，大家都关心着。贺黎一一地回了信，正准备退出。看见又来了封来信，是个新的名字。贺黎有些好奇，点开了来信。

    “贺黎：我在杂志上看了你的专栏——女人的江湖。对你的文字有了好感。可以看出，你是个向往美好的女子，也会是个美好的女子。我每期都买那本杂志，总是认真地看你的那个专栏。看着看着，我产生了疑惑。你的文字中总是那样的伤感。女人不该幸福吗？女人就应该被动的被别人选择吗？我觉得不是的。能和你谈谈吗？给我回信吧。”

    贺黎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封信。她犹豫了一下，退出了邮箱。自从她的邮箱被那家杂志公开后，总是有很多人给她写信。什么样的都有：咨询的、请求帮助的、求爱的刚开始她总是认真地回。可这种信多了就不想回了。自己在专栏中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对于咨询和请求帮助的，自己好象有些爱莫能助，对于求爱的自己又没兴趣去玩这样虚幻的游戏。让别人打扰自己的生活是贺黎最怕的。

    关于女人，是贺黎最喜欢述说的一个话题。她自己对女人的理解就是，再强的女人，如果没有男人爱就是不完整的。女人被动些，是对自己的保护。贺黎深信这一点。所以，当那家女性杂志社来约稿的时候，听说是写这样的话题，贺黎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没想到，挺受欢迎。一写就写了将近一年了。昨天编辑打电话告诉她，出完今年的这一期这个专栏就将结束了。贺黎想，结束也好，关于这个话题自己的理解也好象不能再深入了。让它结束在一系列的问题中吧。

    7。

    最后一次话题该怎么写呢？望着电脑，贺黎苦苦地思索着。记得在第六期的时候，自己写过崔巧和周涛，用一种羡慕的口气写的。觉得人生如果能如此就算是一种幸福了。可现在，周涛死了。不仅是崔巧失去了他，自己好象也失去了他。女人啊，该有个什么样的江湖呢？

    想了半天，贺黎敲下了题目：男人的怀抱不是女人的江湖。内容该怎么写呢？贺黎没想出来。最后她放弃了。删掉题目，她走进了厨房。

    厨房很干净。在餐桌上放着一丛黄色的勿忘我。贺黎喜欢黄色的花。一年四季在这餐桌上都是黄色的花朵。黄色的康乃馨、黄色的金盏菊。贺黎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倒在小锅里烧着。三十岁的女人了，不好好保养自己，这容颜就会很快的衰老，贺黎相信这一点。所以，她总是很好地爱护自己。

    牛奶烧开了，扑了出来。贺黎没发现。她的思绪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贺黎是语文课代表，周涛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两人都喜欢写点东西。因为兴趣相投，一起发起了个文学社。本来纯粹好玩的。没想到在学校有了点名气。后来学校干脆给了他们一块黑板让他们做成文学社的专栏。

    那时快乐是最单纯的时候吧。两人一个管写，一个管画，让专栏始终都是崭新的。上面的文也由都是他俩的变成有很多人来投稿。看到好的文字，两人总是很热烈的评论，虽然有争执，可最后总能和解。她喜欢这样的讨论，让她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8。

    正想着，电话响了。贺黎回过神来。看见牛奶已经扑得没有了。她哑然，关掉火。拿起了电话。

    是张来。他问贺黎今天晚上有空吗？请她到“天上人间”听爵士乐。贺黎拒绝了。这稿子要写出来呢，而且，现在自己的心情也坏到了底，没兴趣去听什么音乐。

    “怎么啦，小黎。周涛又不是你的爱人。你干嘛难过到这种程度？我就是想你心情不好才陪你的。你知道，我的工作忙”

    “那你忙吧。”贺黎打断了他的话。

    “小黎，你怎么总是误会我呢？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愿意娶你，你也是知道的。我知道你现在还没考虑好。没关系，你继续考虑。我等着。”张来一点没因为贺黎打断了他的话而生气。

    贺黎叹了口气“唉！张来。你说的我明白。让我考虑考虑，好吗？”

    “我会等着的。小黎，我等着你的答案。”

    “我挂了，我还有稿子要赶呢。”

    “好。注意身体。祝你开心。”

    挂了电话，贺黎又开始出神。其实张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有好的工作，有经济实力，而且，还挺喜欢她。可为什么自己总是犹豫不决呢？难道是在害怕什么，或者说在期待什么？

    贺黎在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自己租了个小房子，和父母分开来住。贺黎喜欢不被人打扰的环境。一来是因为写东西本来的需要；另外，也不是想和人过多的打交道的原因吧。

    9。

    再次接到崔巧的电话是在几天以后。贺黎正在赶一份稿子，头昏脑涨地憋着。贺黎想，不喜欢写的东西非得出稿，这也是生活的一种无奈。

    听声音崔巧的情绪好多了。不过崔巧讲的事情并不让人高兴。

    “小黎，周涛他父母要要走孩子。他们说，小路是周涛唯一的骨肉。如果让他跟着我去嫁人，改了别人的姓，周涛在九泉之下会不安的。可是小黎，我从来没想过要改嫁啊？小黎，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说不让周涛的父母要走小路吧，有点不近人情；说让他们要走小路，对崔巧也不太公平。贺黎对周涛的父母有了些许看法，怎么周涛还没走几天，他们就这样现实地考虑起以后的问题来。这个问题，完全可以放段时间再来商量嘛。

    听见贺黎在电话里不说话，崔巧有些着急“小黎，你是最了解我也是最了解周涛的。你也是最知道我们俩的感情的，你说，我会改嫁吗？”

    “巧巧，我知道的。你别着急。我看这事就再拖拖吧。”贺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帮助崔巧。

    “贺黎，我该怎么办？周涛在的时候，我什么都是听他的。现在他没了，我做不了主啊。”崔巧在电话那头哭起来。

    “巧巧，坚强些。好吗？”贺黎除了这样说再找不出该说的话了。

    10。

    放了电话，崔巧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别人都在上班，自己却无事可做。小路被自己的父母接到家去了，怕自己烦。原来自己生活的重心都在周涛身上，自己一切都听他的。他说，巧儿啊，我们买房子吧。自己就说好；他说，巧儿啊，我们今天在外面吃饭吧。自己也说好；他说，巧儿啊，我们做爱吧，自己还是说好。现在没人叫巧儿啊，我们怎么怎么了。自己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想贺黎，虽然她一再说羡慕自己和周涛。可她一个人独自生活，而且生活得挺好，也是一种潇洒的活法呢。

    想了半天，崔巧终于给自己找出事来。她搬出相集，准备整理整理。说实在的，她和周涛照了很多相片。她总是随手将照片夹进相册就算了，从没想过要去整理。

    翻开相册，崔巧又想哭了。第一张照片是她和周涛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人都是笑笑的，一脸幸福的样子。周涛和她依偎得很近。那么近，让她觉出了旁边这人的呼吸。可现在这人和自己天人相隔了。

    怕自己又哭，崔巧翻过了这一页。后面都是她和周涛的生活照片。看，这一张，周涛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眼睛里全是笑意，好象对着看他的人笑着。其实崔巧明白，他是对着自己笑呢，自己就在相机的这一头。还有这一张，周涛做着鬼脸，象是在逗笑。其实是周涛在逗自己呢，她也是在相机的这一头。

    看着想着，崔巧还是哭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相册上。把周涛的脸打湿。她关上相册。现在干什么呢？她又想。“去看看小路吧。”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11。

    贺黎又一次将题目敲上，还是那个男人的怀抱不是女人的江湖，可该说什么呢？想想崔巧过去的幸福，不就是建立在一个爱她的男人上的吗？自己之所以不觉得幸福，不就是因为没找到一个让自己能依靠的男人吗？这样去写最后一次话题，好象有些违心。也许是因为周涛死了，一个自己曾经以为的温暖怀抱没有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也没有了的原因。可周涛的怀抱不是自己的，他属于崔巧。就算真的男人的怀抱是女人的江湖，那片江湖也是属于崔巧的。

    贺黎有些吃惊自己的这些想法。自己是在和崔巧争宠？和崔巧分享周涛的爱？不是的，不是的。贺黎想。自己在把崔巧介绍给周涛的时候就想好了。周涛不适合自己，让他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一辈子。她也觉得高兴。可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心里怎么全是周涛？

    为了平静自己杂乱的情绪，贺黎找出了自己的日记本。算了，写那些给别人看的东西干嘛？写点东西给自己吧，贺黎翻开日记本想。

    “我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类型的人。别人总说我是个女强人。没有男人也能生活下去，也能生活得很好。可在我的内心也是渴望有人爱，有人来呵护的。当然，这个人一定是我喜欢和爱的。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我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可是，寻觅了这么久，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让我能放下女强人的面孔，做个幸福的小女人呢？

    周涛和崔巧的故事，是我一向羡慕和向往的。崔巧真的幸福。就算她现在没有了周涛，可她有甜蜜的往事可以回忆。而我呢？如果我死了，一定不会有一个人来这么怀念我。这也是我这种人的悲哀吧。

    女人的江湖就快结束了。可我的、崔巧的、所有女人的故事并没有结束。离开了男人，女人该如何去面对生活好好地对待自己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写最后一期，怎么去告诉喜爱我的读者。其实我并没你们看到的坚强和乐观。我也想做个被让爱的小女人。

    可我又害怕被看透，害怕被伤害唉！我害怕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我隐藏自己。算了，就让人感觉我是个坚强而快乐的女人吧。”

    写到这里，贺黎的脸有些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写得太激动太投入，还是想起了别的什么。

    她关上日记本。重新坐到电脑前。她在男人的怀抱不是女人的江湖的题目下，开始敲击着文字。她想，就用这个题目吧，在一个违心的题目下，说说自己的真心话。

    12。

    崔巧突然迷恋上了整理自己的家，整理周涛遗留下来的东西。看着周涛过去的衣服，过去的手稿，崔巧觉得周涛又在她身边了。他的点点滴滴出现在崔巧的每个空间里。让崔巧产生了周涛还在的幻觉。崔巧喜欢这样的幻觉，这让她觉得温暖。

    周涛突然地离开，让大家都措手不及，特别是让崔巧措手不及。怎么才能让自己走出失去周涛的阴影呢？自己是必须要走出他的阴影才能坚强的生活下去。在过了最难受的几天，崔巧想通了这一点，才敢又一次开始接触周涛的东西，她觉得这是让自己重新生活的开始。

    崔巧把周涛的电脑打开。原来她是从来不动周涛的东西的。这个让她幸福的男人没有什么让她怀疑的地方的。她觉得应该尊重周涛的隐私。

    周涛是个很认真而且很有计划的人。打开电脑崔巧就发现这一点了。原来崔巧从没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沉浸在周涛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呵护中。崔巧其实也是个聪明的人。主要是在原来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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