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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春节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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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患流感的人很多,不断的有人买药打针,松父显得很忙。常常是吃了半餐饭,便有人来请他。

    六十年代,松父曾在镇上举办的赤脚医生培训班学过几个月医药,回来后便一直在村上行医。和他同时学医的人,不是荒废了专业,便是亡故。松生那只有高小文化程度的父亲,竟成了村上硕果仅存的医务人员,而且名气越来越大。远近村庄的乡亲病了,大多是请他出诊。好在乡人体质很好,即使生病,也就是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之类。故松父每次都能药到病除,没发生过什么医疗事故。

    松父给人看病,基本是上门服务。乡亲们只要有求于他,不管是正在忙活,或是三更半夜,总是及时出诊,从不拖延,故在村里口碑极佳。松父给人治病,用的也是很便宜的药剂,收费很低,且允许赊欠,乡亲们都乐意请他。只是他本小利微,村上赊欠的人又多,使得他的资金常常周转不灵。假如不是松生在后面替他撑着,估计松父的诊所早就关门了。

    前几年,松父到山上采的草药,居然白给人家,不肯收费。他认为草药都是山上长的,不是自家种的,哪能收人家的钱。他却没想到,他上山采药时,已经付出了劳动。有劳动,就得有报酬。松生说过他多次,他现在才象征性的收取一点费用。因此,尽管松父的生意很好,利润却薄。逢年过节或栽秧打谷时,还得靠松生周济,才能度过难关。

    松父在村上的地位很高,不仅仅因为他能给乡亲们抓药治病,还因为他当过一任村干,为村民们做过一些实事。退出村民委后,村里每年象征性的给他40元“退休费”还不够城里人买一包烟呢。

    父亲对松生谈起村上的事,颇多感慨。他生性耿直,对村上一些不公的事,常爱在会上多嘴。村民委换届时,被人做了手脚,从村干的位子上弄了下来。可松父毕竟在村上有些影响,很有群众基础。在换届选举时,村民委主任由于得不到松父的支持,投了两次票都没过半,硬是选不出来,弄得镇里很狼狈。

    一些村干部心也太黑,什么饮水工程、电视通村工程、道路硬化工程等,明明上级立有项目拨有专款,却仍要群众集资。然项目经费、群众集资款怎么用的,却没给村民交代。村上的账务,已两年不敢公开。在这种情况下,村民怎能没有想法。村民委主任想连任,门儿都没有。

    在家里,松生虽然见到了朝日思念的父母,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但为培养他读书曾作出过很大牺牲的姐姐和两个弟妹,却远在广东、福建打工。想起他们辛苦一年,为了节省路费,连春节回家团聚的愿望也无法实现,松生心里很不是滋味。松生虽然已经跳出了农门,可谓衣食无忧,也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但松生的收入毕竟微薄,竟没有多少能力来回报父母,更不能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每想到这,松生就觉得愧对父母,愧对兄弟姐妹。看到村里还有那么多的乡亲,连解决温饱都成问题,松生心里便隐隐生疼。松生本来无意做官,但每想起这些,他又觉得自己有一种责任,有一种义务,有一种渴望,有一种祈求

    在家里,没有通信网络服务,既不能接收电话,也不能收发信息,手机成了一种奢侈的装饰品。

    尽管道路泥泞,松生还是独自走向村外。走到通信网络服务区,手机短信便接二连三传来。有同事的,也有朋友的。松生给远在广东、福建打工的弟妹发去信息的同时,也给同事、朋友发去了问候的信息。拔通雪梅的电话,她居然还没起床呢。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说她想他。这话松生已经很久没听过,感觉有些不大习惯。

    故乡那些熟悉的山山水水,在松生心里,依然是那么亲切,那么难以忘怀。徘徊在山口,松生想起儿时的往事,不禁吟起了少年时代曾经写过的一篇散文诗:

    “童年的足迹遍布故乡山水,每一棵草木都能引起我美好的追念,思绪万千。村南的菜畦,曾是我开垦的荒地;村北的草屋,曾是我玩耍的乐园;古老的石桥,曾画过我和棋友对弈的方阵;清幽的小溪,曾荡过我和同伴戏水的漪涟;翠叶飞扬,这儿曾是我放牧的草地;灌木丛生,这儿曾是我伐木的柴山”

    “我曾在慈母怀里无知地淘过气,也曾在严父膝下顽皮的咬过烟;我曾骑在母亲背上,替她擦过辛劳的汗滴;也曾跟在父亲身旁,学他执过驱牛的牧鞭;我曾和同龄的小朋友,吟唱古老的童谣于星光月下;抓敌特捉迷藏游戏于屋后庭前;扑蝴蝶捕蜻蜓出没于村旁野外;网鱼虾钓鳅蟮往来于溪里田间;挥木矛舞木枪骑木马驱木车对阵于街头巷尾;捏泥人制泥器砌泥楼筑泥路酝酿建设理想的乐园”

    “偏僻的山乡哦,你曾出现过我多少童年时的梦幻;古老的木楼哦,你曾充满过我多少孩提时的笑言”

    松生且行且吟,不觉忘情地吹起了木叶。

    山风很大,天气很冷。吹了一会木叶,手指便冻僵了。听到手机在轻轻鸣响,打开一看,竟然是清儿的信息。她说:“这一刻,你是我最深的思念。让风儿捎上我的祝福,让云儿带上我的问候,愿你拥有一个快乐的春节!新春快乐,吉祥如意!”短短几句话,松生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心里既喜且甜。回想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不由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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