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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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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丹霞山是在雨过初晴的午后,山里湿气很重,雾气很浓,游客稀少。

    迂回绕过一线天、南天门、索道之后,到了登天梯,竖起来的一排石阶,逐级蜿蜒上天,转弯突兀处,看上去倒像凌空吊在空中,着实有些惊险。导游说登山从这里才算真正开始。导游又好心地建议,身体不好的或者畏高的就在这旁边亭子休息等待。有游客就细声地问了,山上有什么。导游就笑了,山上自然是山,踩在脚下的是山,看在眼里的还是山。是啊,上去之后,我们就不用仰视了,而是俯视,有人和道。

    一群人就呼喝着,壮着胆子一个挨着一个往上爬。真正爬起来,倒没有看起来那么惊险。人们小心翼翼地贴着石阶,扶着栏杆,倒是稳妥,不由得佩服起开山者的睿智和坚韧。虽然其工程和气势都不如蜿蜒在崇山峻岭当中的长城,但同样是先驱者的智慧、勇气和毅力的结晶。爬到半山腰,转过眼看到浓雾缭绕下的山峰,连绵不绝,姿态万千,在如纱如烟的雾气的挑逗中,荡漾起伏,似嗔似怒。穿梭迂回在峰隙间的西江便宛如少女盈盈舞动的纱袖,轻扬逸飘。看着便觉得有种心胸开阔的惬意,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人们的情绪高涨起来。有老者便感慨起来,造化的伟大、神奇,只有有勇气者才能体会得到啊。

    天梯顶是一块平整的山腰,树木葱茏,布置雅致,偏东有个小卖部。我们一行坐在石凳上休息,旁边坐着几个瘦小的挑山工,上身赤裸,大汗淋漓,摇着蒲葵扇子,倒是安详自在。他们的身边都横放着约莫百来斤的加工齐整的木料,有人惊奇地问,这从哪里背来的。挑山工抬手指了指我们的来路。我们不禁张大嘴巴,兀自不信。挑山工见我们不信,招手示意我们再看。我们疑惑地转头看看来路,由于坡陡,坐着是看不到石阶的,来路好像镂空的悬崖绝壁。我们看到什么啊?绝壁上露出一个圆点,它在动啊,像正在脱壳的蝉,努力地一点一点往上捅动。一小截木料!半截木料!两半截木料!我们忍不住惊叫起来,走了过去,那是一颗又黑又瘦的头啊,紧贴着木料,然后是赤裸的胳膊。等我们走近时,一个完整的挑山工活脱脱地就跳了出来,背着比他高比他重的木料。看到我们吃惊的神态,冲我们嘿嘿的憨笑。我们探身看看,好像笔直垂泻而下的石阶,吓了一跳,缩回身子,挑山工已自在地坐在石凳上了。我们竟然不知道何时身后跟着一个这样负重的人。

    有好奇者就问,这样辛苦背一趟报酬多少。刚刚上来的一个咧咧嘴说,够我们生活吧。一个摇着扇子的补充说,你们登山是为了快活,我们登山是为了过活罢。我们怔了怔,他说得也对,敬佩之余又惊讶于他的聪颖和实在,抑或些许的无奈。

    休息片刻,继续向山顶走。山路依旧陡峭,只是经过刚才的磨砺后,再不觉得惊险。走到山顶,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景象迥然而异。山岚缭绕,山风阵阵,着实让人心旷神怡。而举目远眺,丹霞的秀色一览无遗。山林葱郁苍莽遍野铺黛,奇峰姿态各异伸腰争宠,婉约点缀其间的沟壑如恬静的处子。随着阵阵的林涛,我思潮滚滚。挑山工为了好日子要经年累月一次又次地登山,游客为了一览奇山秀色要抛弃羁绊勇敢攀援,其实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一座要攀登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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