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影垂头应声,很快消失离开。
封景荣手抵在太阳穴,神色烦躁。
他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起来。
这是三年前封景荣生出来的病症,那时他初理国事,日理万机,难得休憩时又老是梦见洛华离去的惨状,心结难愈,夙夜无法安睡,长此以往就烙下了如此毛病。
封景荣没有将这事告诉任何人,也没有请人诊治,虽然作痛时头疼欲裂,但左右不是什么大病,这些年他也全靠自己意志硬撑了下来。
男人紧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终是无法忍受,长袖一挥,将桌上堆积如山的奏轴统统挥下了桌案。
似是察觉屋内动静,门轻轻被人推了开来。
“滚!谁许你进来的!出去!”封景荣心里烦躁至极,话几乎吞口而出,然当他看到门外的身影时,立刻就如泼了一身凉水,恢复了神志。
只见少年正有些不安得扒着门边,像是被他方才的模样吓住了。
“洛、洛……儿。”封景荣一下怔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有些力不从心,轻声说道,“我……不是说你。”
“我、我能进来吗?”少年像受惊的小兽躲在门后问道。
“自然可以。”封景荣松下神情,他放下手,想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温和些。
少年走了进来,望了望满屋的凌乱,也没出声,而是蹲了下来,将散落一地的奏轴一个个捡了起来。
“不用捡,会有人进来收拾的。”封景荣的声音有些哑,情绪在他的胸腔激荡,只是望着那人的身影,就足以让他渴求万分。
第19章
“洛儿,你怎么过来了?”封景荣闭了下眼,将自己深沉的情绪又埋回了心底,在少年面前,又扮作以往温文尔雅的模样,“外面冷不冷?”
“不冷。”洛华将奏轴一个个放回桌案上,小声说道,“我就想来瞧瞧你。”
封景荣愣了愣,不知发生什么,少年似乎不再与他置气。
心里略微松了松,他本还在烦恼该如何安抚少年的情绪。
“荣荣,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少年走了过来,双眼里满是担心。
“没有,只是公文看多了而已。”封景荣神色如常,轻声说道。
“可是你额头上都出汗了。”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抬起手小心拭着男人额上冒出的细汗,低声问道,“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怎么会?我怎么舍得生洛儿的气?”封景荣握着少年的手腕,将人拉到怀里,温声道,“别胡思乱想。”
洛华抿了抿唇,先坦诚地道了歉,“今天荣荣明明救了我,可我不仅没有道谢,还向你发脾气,是我做的不对,以后我不这样了。”
“徐宗正当真是将洛儿教的极好。”封景荣的眼神不由望向少年白皙的脖颈,“不过你我之间,不用如此拘礼。是我有错在先,洛儿所为都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好道歉的。”
“为何不用道歉?”洛华有些不明白男人话中的深意,“做错了就应当道歉啊。”
封景荣轻笑了一声,见少年不开窍,他只有说得再明白一些。
“因为我和洛儿是这世上最亲的人。”男人的声音低沉如琴音,“和其他人不一样。”
“最亲的人?”少年眨了眨眼,“就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吗?”
“对。”封景荣望着少年喃喃说道,“也是……这世上最喜欢的人。”
“嗯。”洛华点点头,像是认可了男人的说法。他心里悄悄欢喜,确定荣荣没有讨厌他后,他也松了口气,就毫无防备靠在了男人的身上。
果然还是荣荣身上比较暖和。
墨绿色的眸子在少年身后逐渐变得炽热,少年随口的一声“嗯”,却让封景荣心猿意马起来。
即使知道这一刻的心意相通,是镜中花,水中月,他还是忍不住沉溺其中,幻想着一直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荣荣。”
“荣荣。”少年连唤了两声,封景荣才陡然回过神来,望向窝在自己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