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说到这关键处,对方却突然起身,说有要事处理,让他耐心等等。
王洪峰当然不可能阻拦对方,起身相送。
原也没觉得不对,可久等不见人影,王洪峰只好大着胆子出门瞧瞧。
谁料不知何时,所有的门窗竟然都落了锁。
王洪峰这才发现大事不妙了。
他试图向外呼救,然根本得不到半点回应。
还不容易撑到夜里,屋中漆黑一片,屋外却是烛火敞亮。
王洪峰望着窗户纸上印出的一柄柄竖起的剑影,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到了后半夜总算没了动静,可王洪峰也已睡意全无,一边回想着今日商议之时自己到底是哪里失了言行,一边惊恐着此事会不会牵连他那一家老小。
就这样,王洪峰做了一整晚的惊弓之鸟。直到今儿早上,那位才终于又出现在他面前,而一上来就问是不是以为他这个丞相尸位素餐、力不能及。
王洪峰从来没有这般惊恐过,忙伏在地上说了一堆忠心之言。
然而男人依旧坐在那不为所动,只是在那轻敲着桌面,似不怎么满意如此回答。
那一刻,王大人险些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
刀悬颈上,何等无助。
此时此刻,王洪峰也要不上什么脸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在那位面前讲起自己曾经守护大秦、战死沙场的决心,又发了一堆鞠躬尽瘁的誓言,他才侥幸万分活得走出了那座偏殿。
出来后,因为不知缘由,王洪峰还是心中惶恐不安。直接奔回府里,带了不少银两,去找了最懂那位心意的郎中令,这才打听到,这事起因竟是他那个混账儿子。
郎中令比较模糊得讲了几句他儿子在外的放肆言语,王洪峰差点没气晕当场。
什么其心可诛?
什么后世唾骂?
这些话传进了那位的耳里,他竟然还能活着走出来,当真是菩萨佛祖保佑,祖宗坟头上冒青烟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王子凌的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了,王洪峰终于扔下棒子,停了下来。
“孽子,你给我记住了,若是再敢外面胡言乱语一句,我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亲手拔了你的这根舌头。听清楚了没有?”
此时,王子凌已经只剩下了半口气,他想了半天才隐隐有了点猜测,颤声说道:“我……不曾在外乱说,我、我只是在学堂里论了几句——”
“学堂论了几句?”王大人当真是被气笑了,他低下头望着自己儿子惨白的脸说道,“素日你娘夸你几句,你是不是当真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了?这些年是念了几本书,懂了点道理,便以为众人皆醉我独醒了?你是不是以为你爹还有其他朝上当官的诸公都是傻子?”
“我……”
“是,是傻子,有时我们还是聋子、瞎子!因为这才是立身不倒、活得长久的法子!”王大人的语气沉了下来,语重心长道,“儿子,这顿棒子能打在你背上,你就应当感恩戴德了。你爹还能在这举着棒子打你,这是件好事。这说明那位尚未和你这毛头小子真心计较。”
“那、那位?那位怎、怎会……知道?”王子凌的声音虚浮,已经听得不甚清晰了。
“我的傻儿子,你娘怎么把你生的这般愚昧!”王洪峰的怒气平息了不少,他蹲下身子与王子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平视,张开他那满是老茧的大手,后紧紧握住。
“只手遮天。这雍城、不,这大秦,你认为有什么是那位想知又不能知的?”
王子凌脑中一片混乱,这一刻,他脑中已无任何想法了。
不仅如此,他那颗一直飘飘然的心也被击得溃烂,终是沉回了肚子里。
王洪峰心里百感交集,还是抬手轻轻拍拍自家儿子的脑袋。
终究是自己血脉,棒子打在他儿子身上,他这个做爹的心里也并不好过。
然王洪峰也知他这儿子是被他夫人还有他惯坏了,他只盼着他这儿子能开窍,切莫再干出这等不要命的事来。
“儿子,今日这棒子爹要是不狠狠打你身上,指不定明日我们家就统统人头落地了,你可明白其中的厉害吗?”王洪峰在青年耳边轻声说道。
“儿……明白……了。”说完,王子凌就再也撑不住,终于昏死了过去。
王洪峰站起身,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将少爷送去夫人那吧。”
日子照样如流水般的过,自从上次王洪峰在学堂大闹过一场后,洛华他们就有半个月的时间再未见过王子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