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边没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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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很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一包鼓鼓的信封，说，跟剑礼分手吧，这是他给你的分手费。他不好意思来见你，让我把钱交给你。

    小美愣了一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把钱袋往男人的方向推了推：“先生，请你转告剑礼，让他亲自跟我讲明白。”随即走到了门口，开了门。

    男人苦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深夜是可怕的，小美翻来覆去睡不着，整整三天了，剑礼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他真的要分手么？那么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要给剑礼发一条很长很长的短信，一边流着眼泪。

    剑礼，你真的决定了么？一点留恋也没有了么？你看，今晚的月色多么的圆啊。就像我们当初牵手的那个时候，那条小溪边。时间流逝得多么的快啊！一晃都快五年了，我是一件你已经穿旧了的衣服，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剑礼，今生你欠我一个答案，来生我再问你要。

    小美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剑礼，当然没有想真正做什么傻事。

    一个钟头以后，门铃响了，急促的声音像极了门外人的心情。小美开了门，胡子拉碴的剑礼站在门外，才几天没见，剑礼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憔悴得不成人样。

    剑礼跪了下来，就在门口。把小美吓了一跳，她知道这回剑礼是铁了心了，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美，我对不起你，随便你怎样惩罚我都好，只是，不要伤害你自己。”剑礼声泪俱下，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够这样低声下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小美脑袋嗡地一声，她从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剑礼的口中说出来。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她二话不说，直冲阳台，想也没想，纵身跳了下去

    2

    那些仿佛是前生的事情了。

    如今小美躺在医院里，周围密密地坐着一群人。这些人曾在她的生命中如此的重要，即使是明白自己大限降至，命不久矣，还是如此地不舍。再多看几眼也好啊。

    可是，对剑礼，那就不同了，小美没有忘记那段让她痛苦的日子，即使他有再好的解释都已经晚了，命已由不得自己，突然间她有一些懊悔，为什么要为了这样的男人放弃生命呢？如此想来，一切都该怪罪到剑礼的头上。

    剑礼的两颊明显地消瘦了下去，本来就很瘦削的脸上乍一看似乎只剩下空洞的两只眼睛，此刻因为小美的苏醒露出一丝希望。憔悴的剑礼，曾经那么深爱的剑礼，可以为了他抛下一切甚至生命的剑礼，她忍心在他的伤口上再捅下一刀么？

    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出院的第一天，她想要出去转转，吻一吻久违的阳光。

    剑礼不近不远地紧跟在小美的后面。他知道小美不可能再原谅自己了，可是，他只能够这样远远地跟着她，保护着她的安全就够了。

    由于他一时的恍惚，几乎同时害死了两个女人，还好，小美没有真的离开，不然，他真不知道余下的人生该如何赎罪了。

    “小心！”剑礼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背后一辆飞快的轿车经过，臂腕里的小美惊得脸都白了。

    这是在提醒着我，不能再留恋这个人世，我的命已经不由我掌控了么？小美突然之间忧伤了起来。眼前的剑礼，他不知道，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我，根本不值得。无论他此刻如何努力，都已经挽回不了我当初一时冲动做出的愚蠢举动。

    “小美，无论你能不能原谅我，我都应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剑礼恳切的眼神不容拒绝。

    清冷的墓园。

    虽然已是春天，但早春的风吹过来，冷飕飕的，竟显得无比的凄凉。一个丰盈的小小坟茔，华贵地点缀了各式的花朵，雪白的大理石上一张鲜艳的照片，一个女孩子年轻动人的脸庞。

    “崔艳艳！”小美失声尖叫“她她死了？”

    剑礼吃惊地望向小美：“你认识她？”

    “那当然，她是我大学时候最好的姐妹，我们是同一宿舍的。艳艳怎么死的？”大学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也很自然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共同分享属于女孩子的心事，可是不知为什么大学一毕业便断了联系，小美怎样努力的寻找她都没有下落，她从不知道艳艳是崔氏集团的千金。可是，小美知道，她们曾喜欢了同一个男人，虽然艳艳没有说，但小美读得懂女孩的心事。

    “她是被我害死的。”剑礼愧疚的眼神让小美心中一颤。她知道有些事情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只是如今的她们，一个站在这里，一个躺在地下，中间仍然隔着同一个男人。

    小美了解了，也谅解了，她们直到如今仍然这样的相似，为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她们同样红颜命薄。

    3

    “谢谢你。”小美的脸上终于开出了我久违的笑容。

    事到如今，亲见小美的这段经历我才发现自己是残忍的，这段赌注中我才是唯一的失败者：“你不怨我么？”

    小美看着我，摇摇头，眼睛中分明闪动着一丝泪光：“婆婆，至少我真正懂得了珍惜。”

    很久很久以后的今天，我仍旧坐在这座桥边，给路过这里的人分发遗忘的汤药，他们虽然遗忘了珍贵的记忆，但至少，他们学会了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