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已远去的山

    在一个空气异常沉重的雨天，我们终于把燃儿给安葬了。这块墓地是爸爸买的，在郊区冀山的南坡，所以能整日的瞧见太阳。爸爸说，给他找个安放灵魂的地方吧，让他下辈子找户好人家投胎做人，他的一生太过短暂，却在短暂中教会了我们很多

    一

    我们这是个商业城市，几十年的资本积累让我们这里一跃而成为省内甚至是国内的发达城市。这里奇缺劳动力，奇缺来自各地的民工，可尽管如此，他们并未得到人样的待遇。

    我家尽管不做生意，但也有几十间房子出租，而房客通常都是外乡的打工仔，不是光棍就是单身女。

    这是唯一的一家人，男人，老婆，19岁的女儿，还有一个才上初中却已辍学的儿子，13岁。老妈说，瞧这一大家子的，热闹是热闹的很，但光挤着一间房，哪够空间？儿子虽然大了，但住一快勉强可以应付，那女儿呢，黄花大闺女的，不方便呀。末了她叹了口气说，唉，穷人呐

    其实对这些民工，本地人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包括妈妈，包括我自己。但妈妈是吃斋念佛的老人，心存济心，每每有好吃的蔬果，都会分他们一些。我从来不屑于跟他们对话，尽管那女儿颇有姿色。有一次早起晨练，恰巧她在专心的晒衣服，见到我时，她手上正捏着她那粉红色的乳罩，我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而她却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羞涩的脸蛋极不自然的躲藏着我的目光。但是我会教那儿子念习一些英文，教他算术、写作，还教他唱歌，他们没什么拿的出手来报谢我们，除了嘴巴上的“谢谢谢谢”外，就只能找需要体力帮忙的机会来偿还我们了。

    燃儿就是他儿子带回来的，那时候还小，只会哭只会闹，折腾的连我们都难以入眠。妈妈是极其注意休息的人，几点睡几点起都是很有规律的，第二天她红着眼睛哈欠连连，显然的，她是没睡好。她对我们说，出来打工，自己都难以养活，还有闲情养那个，吵的她整宿睡不好。

    我说算了，忍忍吧，那小家伙认生，过几天熟悉了也就安分了。我喜欢燃儿，喜欢抱着他去散步，而每次的，那儿子都会小心的跟在我的后头，只有我说话的时候，他才敢开口说话。

    “燃儿”这名字是我启的。那天，那儿子屁颠屁颠的抱着他来我家，说，哥哥，给帮忙起个名字吧。我没吭声，我在看燃儿，好懂事的孩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呼哧呼哧”的瞅着我。这中间，那儿子都是咧着嘴憨憨的笑的，我说傻样的，笑啥，有种的，就别抱回去了，送我。他皱着眉头，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两只已经快露出大脚趾头的布鞋左右左右的摩挲着，半天都没说话。我笑笑说，傻样的，放心吧不会要你的。其实我真的喜欢上了燃儿，特别是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能读懂人的心思似的，近得让人感动。

    那儿子说，燃儿是他在去窑厂的路上捡的。

    二

    燃儿在一天天健康的成长，跟那一大家子飘在这个城市。我在想，燃儿该也是这个城市的孩子吧，只是被他们捡到罢了，成了他们家的一员，那也就意味着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我觉得这有些不公平，这样好的男孩子，跟一群民工厮混在一起，不仅得不到良好的素质教育，更丢失了他原本该熟谙的这个城市的语言。

    燃儿说着他们的在我们听来像鸟语一般的话，而每次我对他说的那些话，他都似懂非懂的用他的水汪汪的眼睛瞅着我，我想也许他只知道我在对他讲话，而他并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吧？

    就像这群外来民工，就算对他们好，那又怎样？他们不还是要走的吗？他们始终是无法融入这个城市的，况且，他们根本不需要融入，他们只是民工，赚了钱立马拍拍屁股走人的民工，他们对这个城市没有丝毫的感情。

    那么，燃儿，你呢？

    三

    燃儿走路已经相当稳了，但还是个淘气的孩子，他的淘气虽然可爱，却也会带来麻烦。

    终于，燃儿出事了。

    那天下午，我正专注于自己的考研课程，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学习计划。我压抑着怒火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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