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跑了。
他是个好看的男人,就像是电视上看过的偶像,但他没有半点弱不禁风的纤痩,他的肩极宽,胸膛极厚,看得出是锻炼过的身体,饶是他现在长发披肩也不见半点阴柔美,反而意外的性感。
“哪里逗了?”夏侯歆啐了声,朝她望去——“怎么了?”
她像是被什么给吓住,那神情五官还凝着笑,但一双眼偏是瞪直了,而且目光就盯着他。
“嗯,没事。”连若华猛地回神,小脸有点发烫,转移注意力地道:“该用膳了。”
“是啊是啊,二爷用膳了,虽说小姑娘的手艺是比不上你,但凑合凑合也成。”太斗长臂一探,端来晚膳。
“喔,你会下厨?”连若华诧异不已。
她意外不是没原因,因为他身边有随从,代表他肯定是出身富贵人家,他居然还会下厨,这男人也未免太特别了。
“雕虫小技罢了。”他咂着嘴,恼太斗多嘴。
“岂止是雕虫小技,我家二爷在京城经营了一家餐馆——易水楼,里头的菜单全都是我家二爷的拿手菜,美味可口又养生,是佐以药膳的极品,若华姑娘要是尝过了肯定赞不绝口。”太斗舀着粥,见夏侯歆要开口,二话不说地塞了一口到他嘴里。
夏侯歆冷冷横睨他一眼,就听连若华问:“药膳?真是特别,要是有机会的话非得要尝尝。”
见他又要开口,太斗马上补进第二口。“不过我二爷现在双腿不方便,想尝啊有点难。”
“他的腿要进城之后,再让申仲隐好生医治。”
“申仲隐?”太斗喂食的动作越发的快。
“他是城里的大夫,是我的朋友也是邻居,当初你家二爷受伤时,也是我托采织请他过来这儿医治的,但城里病患多,所以他只能几天才过来一趟。”
“喔。”太斗轻扬眉,像是暗地思索什么,手上的动作喂得太快,教夏侯歆忍不住一把扣住他的手。
“你是嫌照顾残废麻烦,打算干脆噎死我不成?”夏侯歆沉着脸质问。
“唉,聊得太开心,喂快了。”太斗呵呵笑着,放慢了速度喂食。“二爷,你想咱们何时要进城呢,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让若华姑娘照料,毕竟人家可是把铺子丢下在这儿照顾你呢。”
“铺子?”啊,采织似乎有说过。
“一家饼铺子而已。”
“听采织说,若华姑娘也有好手艺,做的饼独树一帜,别处是买不到的,进城后非得好好尝尝不可。”
夏侯歆静静地听着,有种厌烦感油然而生。明明是他先识得连若华,可如今看来,怎么太斗比他还了解她,这点教他不快极了。
“好啊,进城后等候两位大驾。”
“那么,二爷,咱们何时进城?”
“想进城也得等这雨停了再说,要不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上哪雇车?再者我身上的伤也碰不得水,等雨停再说。”不及细想,就把自己的盘算说出口。
“可这雨要是一直不停,说不准水又会淹上来。”连若华顿了顿“我倒觉得还是尽快进城较妥。”
虽说没了盗贼侵扰这层顾虑,但洪灾再犯,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夏侯歆静默不语,太斗也没催他,将早已见底的碗搁到桌上,正打算取来药碗时,连若华顺手递上,但不知怎地脚下像是被什么拐了,她整个人往前倾倒,夏侯歆见状欲起身,却见太斗已动作飞快地将她搂进怀里。
“不要紧吧,若华姑娘。”太斗噙笑问。
“我不要紧,药没洒出来吧?”
“放心,有我在。”太斗将药碗抓得死紧,一滴汤药都没洒出。
“那就好。”连若华随即从他身上退开。
太斗回头,将药碗递给夏侯歆。“二爷,喝药了。”
夏侯歆没接过药碗,阴鸷黑眸直瞪着他,无声道:下流。
他都瞧见了,分明是太斗故意拐她的脚,拐得她投怀送抱,简直是无耻到极点。
“先下手为强嘛。”太斗毫无愧意地道。“二爷不喝药,敢情是要我喂?”
夏侯歆不吭一声地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我有话跟连姑娘商量,你先到外头。”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闷声道。
“商量什么?”
“关你什么事?”
太斗摸摸鼻子,不在这当头跟他斗,收拾了桌面便赶紧离开。
“你要跟我商量什么?”她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
夏侯歆张口欲言,却发现这话还真不是普通难说出口。
该死的太斗!他会落入这窘况,还不都是他害的。
“怎么不说话,是个男人就别扭扭捏捏的。”
他扭扭捏捏?“我只是希望你能再照顾我几天。”他豁出去了!
全都是因为太斗的下流伎俩太斗不是个会使出下流手段的人,可他连贱招都使出了,代表他誓在必得,问题是自己和连若华已有过肌肤之亲,他怎能容忍他俩在一块。
尤其是方才瞧他俩抱在一块虽说偶尔觉得太斗挺碍眼的,但从没像这一次一样,希望他立刻消失。
“你既有正事要办,自然要离开,还有总不能你明明身旁有人能照料,还要我特别照顾你吧。”连若华哪里晓得他心思九弯十八拐,没好气地道。
夏侯歆阴恻恻地撇着嘴。就让她照顾着也不成吗?“可你有恩于我,我还没报足。”
言下之意指的就是借种一事,他这么说,连若华自然明白,不甚在意地道:“那件事无所谓,反正就随缘,没了这村还有那店,我不急。”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找下一个男人?”他沉声问。
“也许吧。”她想这么冲动的事,她应该暂时不会进行了,但这是她的事,她不需要跟他多说。
果然如他所料她会找上他,光这事就已经够惊世骇俗,她却压根不在意,就算再找下一个男人也是意料之中,但这要他怎能忍受?“何必那么麻烦?”
“嗯?”
“我不就是现成最好的选择?走也走不动,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你说那什么话,把我当成采草大盗了?”好像她用yin威强逼他似的,不过,似乎相去不远。
她想忏悔,但又觉得做都做了,受害者好像也不讨厌,甚至还鼓吹她继续迫害她连忏悔的劲都没了。
“你不是说过像我这种行动不便的最合你意?”夏侯歆继续自荐。
连若华微扬起眉,确实是如此没错,毕竟他不良于行,一切可以照她的想法按部就班,而且不需坦承相对,更不会被任何人碰触自己的身体,这就是当初她看上他的主因。
“我会这么提议,是因为申大夫是你的邻居,我在你那儿住下也方便他照应看诊,直到伤愈为止,咱们各取所需也是种做法,而我叨扰的这段时日,定会奉上重金答谢。”就怕她不点头,他试着把这事当做一场交易,协商着。
连若华还是没吭声,直觉得好像自己占尽了便宜。
也许可以一举得子,接着连育儿津贴都有了,听起来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说得太过市侩。
可是,她和他之间本来就是一桩交易,而且还是她打着报恩的旗帜强迫他的,她现在又有什么好不快的?
“若华?”他偷偷唤着她的闺名。
“那就这么着吧。”她神色淡漠地道,像是想到什么又加上一句“但如果雨势不减,咱们随时准备进城。”
“由你决定。”他暗吁了口气。
终于把这事给挡了下来不管怎样,就是不能把她让给太斗,因为不管如何,她都算是他的女人!
庆幸的是,大雨下了两天后就转晴了。
太斗雇了马车到小屋前,载着一行人沿着山道进城。
就在马车拐过山坳时,连若华赶忙喊着“等等、等等,先停一下。”
“怎么了?”负责驾马车的太斗拉紧了缰绳,让马儿停下后才回头问。
“我要采野莓。”连若华拉着采织下了马车。
“野莓?”太斗瞧她俩跑到山坡树丛边,果真瞧见一丛丛红色带青的野莓。
“太斗。”坐在车厢里的夏侯歆低喊着。
他绕到车厢旁,肘抵着车窗。“二爷不会是要我去帮忙吧?”
夏侯歆扬开迷人笑意。“那种只有蠢脑袋才想得出来的蠢事就不需要跟我提了,我是瞧见那山坡有味药材对筋络极好,你去帮我采来。”
“哪一种?”太斗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再望向山坡边。就他所见就是一片绿,里头夹杂着或紫或红的小花,没一种他识得的。
“就——若华,你左手边的是乌头,别摘!”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对着车窗外头吼道。
几步外的连若华愣了下,回头望向他,神色有些复杂。
“我不是在凶你,是怕你真摘了毒花。”以为她心有不快,他又赶忙解释。
“我没要摘花。”她只是觉得这紫色的花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瞧过,所以想靠近一点瞧而已,岂料他却说出和“他”一样的话
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何总会将他俩给重迭在一块,明明他们压根不像,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情,无一相似,可偏偏对中药材的研究又相似得教她错愕。
大千世界里有无数个平行时空,难道这里会是“他”的前世所在,而她来到此处与“他”重逢?思忖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不科学,太无根据,她想象力太丰富了。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在意起他。
“二爷,好温柔。”太斗倚着窗朝他眨眼。
夏侯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去摘药材,我只要茎就好。”
“哪一种?”说半天还是没说嘛,总不能要他胡乱摘。
“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脏为肝,在色为苍算了,跟你说再多也是白搭,采织旁边,开着小白花的接骨木就是。”他摇了摇头,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神情。
太斗撇了撇嘴,悻悻然地去摘药材。
夏侯歆摇了摇头,余光瞥见连若华停下手边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直睇着自己,教他不解地微扬起眉。
然,她什么也没说,径自思忖着,须臾转过身去继续采野莓。
他不以为忤,盯着太斗取药材,确定无误后,目光转往山头望去,就见一片浓绿山壁像是被削了一大片,光秃秃的引起他的注意。
好一会,三人终于采收完毕,欲上马车时,连若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道:“那片山壁下头就是当初你们掉落的垭口。”
“那里?”
“这个垭口是西雾山南北脉的交接处,也是拾河的分水岭,一边向东往齐天城,一边向西往出阳县,而娅口这一段山道极缓,所以也是邻近府县来往的必经之道,可之前洪灾的时候,通往齐天城的路塌了,为了提醒商旅,有村民在路口扎了芦杆堆挡路,我实在搞不懂,你们怎会走这一条路。”
太斗闻言,不禁和夏侯欢对视一眼。
“可我不记得有摆什么芦杆堆,许是下过雨被水给冲了。”当时他和车夫坐在一块,前头若有什么东西,他不可能瞧不见。
“之前那场大雨连下七八天闹了洪灾后,就算下雨也只是小雨,不可能冲得掉。”
“没再下雨怎会山崩?”
“我也想知道。”连若华边说边上马车。“要是没有山崩的话,你们再往前一些也会发现路塌,顶多是回头也不至于会掉落山谷。”
夏侯歆听至此,敛睫忖度。
如果是人为知道他前来齐天城的人,只有皇兄和户部侍郎姬荣显,这意味着姬荣显和齐天城知府有挂勾?
这事看来是拖不得了,得赶紧着手处理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