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侍郎夫人眼珠子直转,再也静不住时,明恩华在她莽撞开口之前,对紫光帝道:
“皇上,臣妾的婶母已经向臣妾告辞了,能否恩赐她退下?”
紫光帝笑笑道:
“是吗?朕才来就说要走,是不想见到朕吗?”
“皇上,这明夫人好大的派头,居然连皇上都不看在眼底了!”张妃乐了,抢在明恩华辩解前,落井下石的说着。
侍郎夫人岂容别人当着皇帝的面对自己污蔑?!心急之下,想也没想,就冲口说道:“不是的!皇上,臣妇没、没说要走,是娘娘赶我”
明恩华脸色一变,极力克制气得微抖的身子,不让人看出来。她想暗暗抽回仍然被皇帝轻握住的手,不料那本来轻握住她的大掌,竟似是知道她的退意,先她一步将她小手牢握,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痛。但两人都没有为此改变脸色——她仍是低着头,而皇帝仍是似笑非笑的望着侍郎夫人,仿佛覆盖在两人衣袖下的活动不存在似的。
这侍郎夫人总算没有愚蠢得太彻底,发现说错话后,马上住嘴,但短短数句话造成的破坏,已经让张妃大大满足。
“唷?这是怎么着?明夏宫怎么可以驱赶自家长辈呢?侍郎夫人莫非做了什么惹娘娘生气的事?还是被娘娘无故斥责了?你且说出来没关系。皇上在这儿呢,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圣裁。”
“臣妇无状,请皇上恕罪!”侍郎夫人一身冷汗的跪伏在皇帝面前。
“你确实无状,不过需要请求朕恕罪的,并非这样的小事。”紫光帝终于将目光看向明恩华,以温和到让她全身战栗的声音道:“爱妃,朕也不跟你绕圈子,就直接问你了。方才朕接见了许多人,除了张妃与张志富外,还有礼部侍郎偕同海中国使等人。他们告诉朕,门下侍郎明慎成的公子,在明知道海姬公主身分的情况下,当街轻薄,并殴打了张志富。这件事的严重性不止在于殴打朝廷命官,而是造成了两国邦交的巨大伤害,更别说海姬公主即将成为藏冬宫正妃,海姬公主受辱,等于是侮辱了两国的友谊与皇家的颜面。”
“可不是吗?蓄意破坏两国邦交,视同叛国;而侮辱皇室宫妃,如同侮辱皇上,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偿罪。咱天曜皇朝的法典可是明文记载得很清楚呢!我想娘娘如此饱读诗书,应该也很明白才是。”张妃幸灾乐祸地道。
明恩华脸色苍白,在紫光帝更加握紧的手劲里,无言的抬起头。他要她抬,她就抬。静静的望着他,他的表情似是很为难,仿佛无论如何都想包庇,即使有违他的原则。
紫光帝果然也像是想找个方法为她、与她的家族开脱,所以接着道:
“朕听了很不高兴,但朕也不相信明慎成的儿子会胆大包天到连帝妻都敢轻薄。所以,朕来这儿,是想听听你的说法。你来给朕分析一下,这明慎成的儿子,为何竟敢如此无法无天?是一面之辞不可信呢?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你尽管说无妨,朕定会秉公处理。”
明恩华还来不及回应,就被别人抢走了话——
“当然是一面之辞,更有隐情啊,皇上!请皇上明察!”浑身发抖,紧张得快要昏倒的侍郎夫人像是抓到了一线生机,忙不迭的叫道。
张妃先是眉头紧蹙,正想说些什么,但转瞬一想,马上不怀好意的笑道:
“哦?有隐情是吗?明夫人,那你可得仔细说说,究竟是何人给令公子撑腰,让他蓄意去轻薄帝妃,一心想污了公主清白,害她身败名裂,失去进宫的资格?本妃料想这样胆大包天的事,若无人在背后指使,谅令公子也不敢做出来。”一双大眼在明恩华与侍郎夫人之间流转,其意不言可喻。接着又道:“令公子上午才犯下这起大错,转眼夫人你就迫不及待跑来明夏宫娘娘这儿,是想邀功呢?还是想商量什么善后的大事?”
“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不是这样的!你胡说!你!你——”很快明白自己正在落入张妃的圈套,侍郎夫人惊得大叫。
“放肆!皇上在此,岂容你无礼叫嚣!再说张妃是什么身分,你一个小小侍郎夫人竟敢如此冒犯,还不快请求皇上饶恕,并向张妃道歉!”明恩华抢在张妃面前发难,冷面沉声的斥道。
侍郎夫人第一次见到明恩华如此严厉的神情,一怔之后,习惯性的本想反嘴,幸而尚存一丝理智,揣度眼下情势后,立即照做。表情虽然僵硬,但口气温顺许多:“请皇上饶恕臣妇大不敬之罪,请张妃原谅臣妇的失礼。臣妇御前失仪,愿领责罚。”
“哼。”张妃冷哼一声,毫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明夫人,转身委屈万分的看着帝王——
“皇上,臣妾的兄长被打之事,臣妾可以不计较。毕竟比被伤害的皇家颜面,以及被冒犯的海中国使,臣妾兄长的一点点皮肉伤微不足道。无论如何这件事得给海中国使与公主一个交待,这一切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尤其是幕后主使者一定要揪出来。”
紫光帝听完,看着明恩华,道:
“你有何看法?”
明恩华静了一下,以最平缓的语气道:
“皇上,臣妾对整个事件毫无了解。不过事情既然与明家有关,可否让臣妾请教张妃三个问题,以便理解当时的情况,之后再回禀皇上臣妾对此事的看法?”
似乎直到此刻,紫光帝才终于对这件事感起兴趣。虽然他掩饰得极之高明,然而他眼底闪过的那抹意味不明的光芒,让明恩华解读起来,就是觉得这男人终于专注起来了。
“你问吧。”他大方的回道。同时放开袖子底下握住许久的小手。
明恩华将终于自由的手收回自己袖子内,以另一手牢牢包握住,不知是想留住上头的温度,还是为了安抚。深吸一口气后,才起身走向张妃,问道:
“本宫的第一个问题:令兄张志富,在洪升三十八年考过皇家武试,因力大而武艺出色,曾获得武试第八名,是吧?”
张妃不明白明夏宫怎么突然问起八年前的旧事,虽一头雾水,但仍是点头:
“是的。家兄是凭真本事经由考试,进入皇家龙武营当御卫的。”语气充满骄傲。
“第二个问题:今日发生这起明靖连殴打朝廷命官、轻薄海姬公主、侮辱海中国使大事时,那时公主的武卫、海中国使的近侍与皇上特别派在一旁随扈的羽林皇卫等人,可有渎职未至者?”
张妃一怔,脸色微变:
“这我怎么会知道?!啊,对了,公主是微服出游,怎么可能摆出公主仪仗,让人前呼后拥的?当然是人员尽量精减了!”
明恩华没理她,又问:
“第三个问题;当时胆大包天的明靖连,身边带了几个长随?”
“我”张妃难以招架,完全说不出话来。
明夫人倒是抢答得很快——
“只有六个!我儿子只带了六个家丁出门!而且六个里面只有两个会武!”
明恩华的问题并不需要被明确解答。就见她问完后,回身对紫光帝一福:
“皇上,臣妾问完了。”
紫光帝定定的看着明恩华,表情似笑非笑。
“朕知道你问完了,也表达完你的看法了。很好。”语气充满欣赏,半垂下的眼帘掩住了渐渐凌厉起来的神情。
皇帝像是要对这件事息事宁人,他不再提这件事,也没让臣下对此议弘姗。
他在千荷宴上大肆赏赐海姬公主珠宝绸缎,直接册封海姬公主为藏冬宫妃主;大方允诺海中国在海权与通商上的优惠条件,以抚平海中国在日曜皇朝所遭受到的不平之事。
整个夜晚,他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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