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突然想起敲门声,老人恨恨地咬了咬牙,不去理它。可是那敲门声却一直响着,老人有点害怕起来,难道有人报了警,他做的是很周密的,邻居不可能知道。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走下楼应付一下。
敲门的只是一个要住宿的异乡人而已。
“很抱歉,先生,今天我的身体很不舒服,不能招待客人,所以旅馆暂时关门一天,请您另寻他处吧。”
“很难过听说您身体不好,不过我并不要求您做什么,我可以自己来做。”
“还是很抱歉。”
“这个地方太好了,旅馆坐落的位置太好了,临溪而立,可以看到整个古老的城区,到了晚上肯定很神秘。”
“也很吓人。”
“我不怕。不瞒您说,我就是一个拍摄惊悚电影的导演,颇有点名气,看过电影尸游沧海吗,那就是我拍的。最近想写一个剧本,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灵感。这座老旅馆真好,沧桑而荒僻,可以租给我作为拍摄场地吗,我可以一夜之间使它名扬四海。”
“当然可以。说不定我还可以给您提供一个写作剧本的绝佳题材。”
“太谢谢您了!”
“不过今天您还是不能在这里住下来。”
“老旅馆的老主人,您的脾气真古怪,我看您并没有什么病,只是不想让客人入住您的旅馆而已。”
“随你怎么说。”
“您是个有故事的人。”
“明天一早您来吧,我倒有个故事讲给你听,您一定会喜欢的。”
“就这么说好了,明天不能再把我拒之门外。”
“恭迎您的光临。”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好好养病吧。”
“谢谢您啦。明天一定记着要来啊。”
“一定。”
老人送走那人,喘了一口气,拿出一块“今日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旅馆门外。然后关上门,走上楼去。
老人看了看卓天梵疼痛挣扎、痛苦不堪的样子,他的被绑在椅子上的手已经磨得血肉模糊。老人笑了笑,他想他的女儿如果阴间有知,也会快意得了不得。还有那个没出世就死在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老人拿起钢锯,锯下一条腿,扔在桌子上。
忙活了半天,老人感觉很累了。卓天梵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喘着,他的脸虽然被蒙上了,可是那层黑布却遮不住他的严重扭曲变形的脸。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空气污浊而令人窒息。老人不敢拉开窗帘,可是他实在忍受不住了。他拿起桌上的报纸,擦了擦手上的血。
结果敲门声又怦怦的响了起来,响个不停。老人恨恨地折回去开门。
“导演先生,你怎么又来了?”
“能让我进去坐会吗?一会就行,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老人非常为难。
“十分钟就可以。”
“那好吧。”
生怕老人反悔了似的,导演一下子窜进房中来。
“这幢楼房好古朴幽深。”
“很多旅客都是因为这一点才隔三岔五地来这里住上几天,说是到了晚上能够寻觅到一种惊心动魄的意境。”
“老伯,能关上门吗?我眼睛有点怕光。”
老人求之不得,索性把门锁上了。
“老伯,你刚才说你有一个故事要讲给我听。”
“我现在还不想讲。”
“最近我在赶写一个剧本,写到半途不知道再怎么写下去。”
“你像个很有才华的导演。”
“谢谢您的夸奖。”
“灵感来源于生活。”
“是的。”
老人问:“你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导演道:“谢谢。”
“你打算写一个什么题材的剧本?”
“名字叫谁在导演这场戏?。剧本讲的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导演,正在拍摄一部恐怖电影,影片中女主角碧遥与男友去森林探险,晚上迷了路,在森林中转来转去,始终走不来。他们后来在一条幽森的峡谷里,发现一所荒废已久的小木屋,实在没有去处,他们不得不在小木屋里住上一晚。结果第二天她被人残害肢解了,男友也不见踪影。”
“很老套的情节。”
“可是第二天那个饰演碧遥的女演员真的被人肢解了,案发地就是剧组临时搭建的那所小木屋,而且与影片中的死相一模一样。这件事在剧组中炸开了锅,大家人心惶惶,无心拍戏。警方已经介入调查,电影不能再拍下去了,这个导演为此闷闷不乐,他好不容易才筹资了那么多钱,如此电影因此拍不成,他就要倾家荡产了。”
老人问:“警方调查出凶手了吗?”
“剧组的每个人员都在调查范围内,剧组整个被警方包围了。可是调查来调查去,却没有找出杀人凶手。”
“剧组人员众多,确实不好调查。”
“警方开始怀疑是剧组以外的人做的,那个女演员刚与男友分手不久,而且她的作风很不好,和很多男人都有染。”
“是情杀?”
“不清楚。她长得倒是很漂亮。”
“那当然,不然怎么能够当上演员,能够被你选上作女主角。”
“警方又调查出大量资料,最终查出那个导演——”
老人一下子紧张起来,手哆嗦不已。他有点口渴,有点身心疲惫,惊悚地问:“那个导演怎么了?”
“那个导演自从十年前和妻子离婚后,就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只有他那唯一的妹妹知道此事。他一拍戏就完全地置身进去,分不清戏里戏外,是他残杀的女演员。而且从前他之所以把电影拍得那么好,就是因为拍摄电影之前他总先去作案,已经有多人惨遭他的肢解。可惜这次让他从警方包围中给逃窜了。”
老人战战兢兢地说:“逃到了一个简陋的老旅馆里。”
“您一点都不糊涂。”
老人想去开门逃出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导演拎起一把椅子朝老人的腿上砸去,老人瘫倒在地。
老人绝望地说:“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我终于找到灵感了,太谢谢您了。”
“等一等!”
“等一等?我已经等不及了。”
“你不是要听一听我的故事吗?不听你一定会后悔的。”
“那好,你讲一讲吧。”
老人自知寻不到救兵,只希望多拖延一秒是一秒,再呼吸一下世间新鲜的空气,回忆女儿的音容。
老人慢腾腾的道:“有个老旅馆的主人,他从前住在乡下,有个很漂亮的女儿,后来恋爱了,最后却惨遭男友抛弃。她那时已经怀孕在身,后来难产而死。老人为此抑郁寡欢,孤苦不堪,脾气变得极其怪癖。为了维持生计,他跑到城里买下一幢荒废已久的旧楼房,开了一家旅馆。那楼据说是从前一个奥地利传教士盖的。”
“后来呢?”
“三十年后老人竟然遇到了那个抛弃他女儿的男人,一个深夜他来旅馆投宿。”
“快点讲下去。”
“老人把他麻醉后,绑在椅子上,一点一点肢解。使老人生气的是,有个旅客接二连三地敲旅馆的门,非要进来不可。”
导演激动地问:“那男人现在在哪儿?”
“在二楼的房间里。”
导演激动地托拽着老人走上楼,推开房门,说:“真想不到会有此奇遇。”他把老人扔在地板上,看着那个绑在椅子上血肉模糊的人,狂笑不已。他癫狂得不能自已。老人艰难地爬到床前。
导演道:“开始吧。”
“不——”
“怕什么呀,这是生命中最快乐的体验。”
“我只想安静地死去。”
“不,我会让你体验到死亡的过程像一百年那样漫长,不,更长,长得使一生的时光显得如此短暂不堪。”
“你可以先去肢解那个绑在椅子上的人,把我没有干完的活做完。”
“我对那个人不感兴趣。”
导演朝老人走来。
老人惊惶失措,看见桌上放的那份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报纸,说:“啊——不,我能再看一看那份报纸吗?买来后还没有看呢,死之前我想再向世间的纷纭回眸一次。”
“人一老了就变得很罗嗦。”
“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苦的老人吧,不然我死的会很遗憾。”
“真没有办法,那就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看报。”
导演把报纸递给老人,他的脖子却突然被一只手从后面给扼住了。然后有个人拿着钢锯开始从后面一点一点锯他的肩膀。鲜红的血喷射而出。他疼痛得撕心裂肺,却又叫不声来,两只眼珠快要从眼眶中挤了出来。后来那钢锯又抽出来,锯他的大腿。报纸散落了一地。
老人抬起头,脸骤然惊悸地扭曲了一下,心脏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晕死过去了。那个正拿着钢锯肢解导演的人,却是被老人捆在椅子上的卓天梵,卓天梵挣开绳索,半人半鬼的样子,极尽恐怖之感。
报载,本市昨晚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在咖x酒吧酗酒身亡,据亲人讲他刚与妻子离婚不久,整日烂醉如泥。使人骇异的是,酒吧的服务员报了警,可是还没有等到警察来,他的尸体却突然间不翼而飞了。
作于青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