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被远谪他乡之后,杜甫写了一首诗献给这位满腹才华却献身无门,反遭鼠辈排挤的诗人,其中有一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不知令后世多少不为人世所容的贤哲才士,为之感慨涕泪。在现今喧嚣的浮世尘寰,我将这句诗献给一位在寂寞里过早地逝去的天才作家——杨墨。
一
记得去年,读了朋友特意推荐的一期南方周末,上面有先知杨墨一文,我才知道世上有一个叫杨墨的青年,读到了他的别具风采的文字,并且知道他刚刚死去了。
后来几经辗转,方才买到他的唯一的作品集人性的尝试。印量少得可怜,仅有一千册,与现今那些风光无限的80后作家如韩寒、郭敬明等辈的书动辄发行上百万册相比,简直如九牛一毛,微不足道,更显得斯人寂寞了。然而作者的才华,会穿越流逝的岁月,辉耀后世的,而不是像那些追名逐利的浮薄之人,在文坛上各领风骚一两年,很快地灰飞烟灭。
一个真正的天才,其思维必将超越所处时代的局限,超越俗世之人的鼠目与寸光,看得更长远,因而必然得不到理解,被视为怪物与另类就理所当然了。杨墨就是这样的一个孤独的人。他的文章中所蕴含的美学观念与思想逻辑,与中国一贯的文学传统风格迥异。他的文风介于卡夫卡与尼采之间,上承但丁对人生与命运的终极思索,下继卡夫卡的荒诞诡谲,又融注进东方佛教的真谛与奥义,愈益显得异彩无限。就像卡夫卡、乔伊斯当年标新立异,开启了现代主义的文学殿堂一样,杨墨的作品所展示的内容,也是文学基因的一次突变。可惜天不假年,否则他将会为乏善可陈的中国当代文坛,而别开一片更加奇异广阔的局面。
汪曾祺曾经评价小说家废名,说世人接受他还需要二十年。套用这句话,世人要接受杨墨,恐怕少说也需要二十年。
二
“黄昏,落入了一个消失的时刻。天空中,有一颗黑色的东西,它拖着尚存的,那一息狂暴的吼叫,在这个时刻,在本来的地方,以一种老调的姿态,正在坠落。它坠入了自己,所创造出的那个奇点,湮没在早已安排好的光辉里。还未落地,就已沦落为尘埃。然而那稀薄的气息,始终不能挽留住它。任由那点尘埃,无知地在风中散落。以一种傲慢的姿态,在黄昏的余晖中,闪着金光直到黄昏,也快迷失了方向
我想,那个消失的黑色,傲慢的尘埃,和那个黄昏。究竟是什么借口,使我看见了它?
许多的事,是不应在白昼之前说的”
这段不足二百字的短文,却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寓意。进入市场化与全球化的现代社会,物质与技术飞速发展与上升的同时,另一些属于精神层面的,同样珍贵,与人类的存在同样息息相关的东西,也以同样的速度在沉落与流逝。正如流星的坠地:暗蓝的天宇沉默无言,只见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美丽的光尾,飞速地往下坠落,在暮色的长空中划过,随着接近地面,它散发的光芒渐渐微小,而至于无,宛若已沦落为尘埃,在村庄与城市的上空散落,像是向人世的尘寰散落太空的叹息忧伤的叹息,伴着暮色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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