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天—
就快到了约定的时辰,毓龄有些坐立不安,无非就是在想该怎么让禧恩愿意接近自己,早知会有今天,应该多看一些有关儿童心理学的书才对。
“格格。”将晚膳都摆上桌,两名婢女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先开口。
“什么事?”毓龄回过神来,己经渐渐习惯“格格”、“福晋”这些称谓。
“格格究竟是怎么了?”婢女这些话已经忍了好久。“以前格格从来不会主动和郡王爷说话,甚至连见都不想见,更别说和他同桌而食了,怎么忽然间态度全都变了?”
另一个婢女也抢着说下去。“是啊,格格之前同样连禧恩少爷也不看一眼,这会儿居然还主动去亲近他,婢女们都胡涂了”
“我以前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她抚着之前受伤的额头,佯装思索。
两名婢女点头如捣蒜。
“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毓龄一律推说忘了。
“格格真的忘了?”
“格格都不记得了?”
虽然主子这么说,不过两名婢女多少还是有些怀疑,因为两人受伤前后的气质和个性完全不同,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再说禧恩是我的亲生儿子,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毓龄又说下去。
“如果以前的我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就是我这个当妈妈呢,当额娘的不对,希望来得及弥补之前犯的错误。”
这些什么“额娘”、“阿玛”的用词,真的快搞昏她了。
其实毓龄并不在乎两名婢女心里怎么想,她己经决定主动争取所有人的认同,自己的命运要由自己来掌握,就算只能在这里待一天,也不想就这样低头。
听主子这么说,两名婢女也不敢再有意见,只能把疑惑全放在心里。“是,奴婢明白了。”
毓龄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希望留给孩子一个好印象。“我的发髻有没有乱掉?要不要重梳?”
“奴婢去拿镜子”婢女作势要去取。
“算了!不用看了”听到她要去拿“镜子”毓龄本能地拒绝,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变得不喜欢照镜子。
过了一会儿,纳尔图依照昨天的约定,抱着禧恩前来了。
毓龄怕又会吓到孩子,没有立刻上前,也庆幸自己这么做了,因为禧恩一看到自己,两只小手马上搂住阿玛的颈项,背过身去。
“不要”稚嫩嗓音不安地嚷道。
“阿玛在这儿,别怕。”抱着儿子的纳尔图只能温声安抚。
看着禧恩抗拒的模样,毓龄有些心酸,也有更多的忧虑,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又会不会适得其反了,让这个孩子更怕自己的额娘。
她随口问纳尔图:“你没跟他说要来我这儿?”
“要是先跟禧恩说,一定不肯来的。”纳尔图淡讽地说。
毓龄有些尴尬。“我想也是。”
“既然己经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自然会做到。”他不是没有挣扎,要踏出这一步也很困难,不过他还是克服了。
“谢谢。”毓龄真的很感激。
看着这段日子可以说把“谢谢”两个字挂在嘴边的妻子,纳尔图愈来愈不懂这个女人了,若是真心想要悔改,大可不必这么低声下气,他还没有肚量小到非要她这么做不可。
“先别谢我,若是禧恩还是无法接纳你,我不会再带他来的。”难道她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连本来的个性都忘得一乾二净?纳尔图不得不考虑真有这种可能性。
“这点你放心,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强迫他接受我的。”毓龄同样许下承诺。“可以让我跟禧恩说话吗?’
纳尔图半信半疑地看了毓龄一眼,这才弯下高大身躯,将怀中的儿子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站好。
“禧恩。”毓龄跟着蹲下来,降低视线。
“不要”听到额娘在叫自己,还是很怕她的禧恩马上抱住阿玛的大腿,委屈地扁起小嘴。
毓龄把嗓音放得更柔了,无论孩子听不听得懂,只要表现出善意,相信禧恩可以感受得到。“我知道禧恩不想看到额娘,也很怕额娘,如果你真的不想待在这儿,随时可以跟你的阿玛离开,额娘绝对不会生气的。”
对于毓龄这番话,禧恩有些似懂非懂,只是用眼角偷瞄她一下,就是想知道额娘有没有在瞪他。
可是当他觑见额娘脸上温柔的表情,眼睛睁得圆圆的。
“额娘可以摸摸你的脸吗?”毓龄不敢太急躁,要自己一步一步来。
闻言,纳尔图想要阻止。“你”“拜托。”她仰起头祈求。
纳尔图不知怎么被那双恳切的目光给说服了。
等了半晌,就在毓龄以为必须放弃了,只见禧恩怯怯地踏出一小步,她的眼圈不禁热了。
“额娘保证会很轻很轻的”说着,她伸出右手,抚上细嫩红润的小小,脸庞,来回摩挲几下。
额娘从来没有这样摸过自己,禧恩困惑地看着她。
“禧恩真的好可爱”这样的孩子有谁不爱呢?毓龄真的搞不懂琳宁格格究竟是什么心态?如果是她的儿子,一定巴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让禧恩的童年过得无忧无虑,那比什么都还要重要。
看着妻子用着温情慈爱的口吻跟他们的儿子说话,纳尔图鼻头泛酸,很难不动容,若是一开始就能这么做,那该有多好。
禧恩小小声地叫唤:“额娘”
“什么事?”毓龄微笑地响应。
以前这样叫额娘,额娘都不理他。
“额娘。”他又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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