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灰这么一灌,三只非人类就可以愉快的不用显形了,连车都懒得坐,直接顺着风飘到门口,等郑璞堵半个多小时以后过来。
倒是省了我一笔门票钱。郑璞随手掀了掀白溪的裙子,愉快的看着两只嘲风对着他呲起牙齿,忽然发现远处的路人像看深井冰一样看着他。
对哦,现在只有我能看见它们了。
动物园里的动物看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郑璞全程跟着白溪随便她往哪儿逛,突然就想起了《山海经》。
“我说……”他迟疑着开口道:“过了这么多年了,《山海经》里的那些动物还存在么?”
那些存在在他的童年里的,课本上鲁迅的记忆里的,那些张口吐火,兽面人身,千目白毛的妖怪们……
“哈?”白溪停下来,甜筒的奶油滴到了她的手上,轻轻的往下淌。
“《山海经》啊。”郑璞比划着:“里面的怪物还在么?”
“还在么?”白溪低头舔了舔爪子,一伸手指向旁边猴山:“那不是么?”
郑璞呆了下,僵硬着扭头看向猴山,一只鬼狒正蹲在山头抓皮毛里的虱子,挠挠腋下还闻了闻爪子:“这特么是怪兽?”
“巢大如五斗器,饰以土垩,赤白相见,状如射侯。犯者能役虎害人,烧人庐舍,俗言山魈。”白溪耸耸肩:“哪儿不像?脸都一般黑。”
郑璞用死鱼眼看着她:“鬼狒是非洲产的。”
白溪回以死鱼眼:“山海经是什么时候的书?”
他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犹豫道:“战国时期?”
白溪慢慢诱导道:“战国时期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三千多年前?”
“亚非大陆三千多年前就没有什么物种共同存在?从埃及跑过来繁衍生息就这么难?”白溪一脸读书人脑子真僵的表情看着他:“山海经分山经和海经,海经又分海外海内大荒经,那个时候中华民族乱七八糟的没有大统,海外的东西能描述成这样很清晰了好伐。”
郑璞盯着那只狒狒看了半天,好像是这么回事:“还有别的动物呢?”
“还有人觉得麒麟就是长颈鹿呢。”白溪指了下远处的路标牌:“要我带你去看么?”
“我知道但是并不像啊。”郑璞脑子已经很乱了。
曾经他的世界观里,科学和迷信什么的都分的清清楚楚的,笑谈只可能是笑谈,真理一定是真理,但现在白溪的出现,却把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搅的乱七八糟的。
两只慈眉善目的长颈鹿啃着游客递过去的胡萝卜条,白溪飘的远远不敢上前。
“这是神兽?”郑璞扭头:“那看门的那大爷就是玉帝咯。”
“不……我的意思是,神话里有的东西不太靠谱。”白溪捂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游客手里的胡萝卜条:“就跟你们电视剧里只要谈妖怪必谈九尾狐狸还必须是白狐狸一样,别太当真。”
三千多年前什么人看见奇奇怪怪的动物都会被吓着吧……各种颜色的猴子和鸟,自己还没点常识,估计想当成什么鬼就真的以为是什么鬼了……
郑璞想了想还真有点道理,明代那会儿藩国贡上来一只长颈鹿,国内的人都没见过这是什么玩意儿,要是扣个不好的妖物帽子搞不好负责外事的那一片人都要被砍头,还不如美言几句强行把麒麟的名字给它按上去,这样皇帝开心当官的开心,大家都开心就行了管它是不是麒麟……
哎,世事如书啊。
一行人感叹着四处乱逛,殊不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一直揣着兜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距离保持的恰到好处。
他看着两只在草丛上打着滚嬉耍的嘲风,随手点上了一根烟叼着,笑的耐人寻味。
第九章帝流浆之夜
早晨的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让人有些想眯起眼睛。
郑璞刷牙的声音让白溪睡得有些不安稳,她把自己舒展开,懒洋洋的飘到洗手间找自己的牙刷。
郑璞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裙摆上。
有什么东西……隆起来了!
等等!裙尾那个拱起来的是什么!毛茸茸的!
他毫不犹豫伸手掀开她的裙子:“尾巴!你为什么会有尾巴!”
白溪眨了眨眼,嘴巴里满是牙膏沫子:“因为萌。”
她的裙摆下面凭空出现了一条金黄的长尾巴,不时的还摆动一下,郑璞看着有些熟悉,忽然想起来那是她昨晚伪装‘身残志坚的科研人员’和他出去散步时,看见的院子里狐狸犬的尾巴。
郑璞想了想,一拍脑袋冲回换衣间,拎了条蓝白条纹的胖次兴冲冲的回来:“把这个套上!”
白溪看了眼,把裙摆拎起来,蓝白的胖次上有条柔软光洁的尾巴在摆来摆去:“这样?”
两个变态在一起,有时候会意外的合拍。
“唔,没有腿穿胖次会有些奇怪。”郑璞想起来自己忘了漱口,急急忙忙地举起漱口杯清理干净,然后疑惑的看着她把玩着自己腿间的尾巴:“这个你都能幻化出来,为什么不还原你的双腿呢。”
“那会让我忘了自己不是人类。”白溪淡淡道:“如人类一样正常的走路,如人类一样正常的生活,甚至会试图融入进去,很可怕不是吗?”
“为什么会这样想?”郑璞不解道:“非要把我们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白溪随手一抹弄掉牙膏沫子,皱眉道:“因为我的时间轴是静止的啊。”
郑璞愣了下,忽然别过头走开:“我去做早饭了。”
他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了两枚鸡蛋,随手磕了一个到碗里,盯着碗中晶莹的蛋液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