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翻云瓢泼,未弱却有渐烈之意,姒黎自昨夜至今未寝,身疲力竭,遁术只得闪至几里地,看样子得露宿此庙了。
只是这孤男寡女…
她恼瞪一眼玉子妫,嗔问:“你一天到晚跟着我到底是要作甚?”
玉子妫施法燃起庙中残烛,又凭空化落一床竹榻,老神在在的躺上去,撇嘴道:“不是说了吗,讨债,你欠我两条命呢。”
烛火摇曳下,他面若蟾宫月,肤如晚香玉,云鬓墨眉,一双桃花眼转盼多情。鼻同悬璃,唇赛施脂。颦蹙一段神韵,冁然一抹风流。
姒黎晃晃眼,怎的又被这副容貌勾了去,她移开目光冷冰冰岔话:“我说过日后定当还恩于你,怎就这般缠上我了呢?再说尔时夜已深了,又至这野岭荒庙间,你我不妥共处,公子且先回吧。”
玉子妫歪着头默不作声,双手枕于脑后,就这样静静地斜睨她,倍感赏心悦目。
但见那眉如玄翎,肌似羊脂,面含抹胭脂绯,鬟堆捧玲珑翠,目似潺潺秋波,姿仿纤纤弱柳,美撼凡尘,桃羞杏让。绕是他阅遍天上仙娥,赏尽地下妖魅,诚叹三界佳人怎如斯。
“看我做什么?”姒黎被他盯得面红耳赤,心头似有鹿撞锤敲,颊边的红润复转青白晦暗,偏过头去往后挪了几步,袖下悄悄捻紧了指珏。
这荒山野岭的,他神通又在自己之上,若有何歹念,她必要殊死一搏。
玉子妫撇了撇嘴,白她一眼:“我对动不动就打人的泼妇没兴趣。”说着目光移至她发育未全的胸脯,蹙眉嫌弃:“还是乳臭未干的少女。”
他向来风流,莫论有三房貌美绝色的妻妾,单道露水情缘也数不胜数,不好人妻这口,况且天帝多小心眼啊,发起疯来再把天掀翻,女娲娘娘就又有事做了。
“你说什么?!谁是泼妇!你才乳臭未干!”姒黎当即火冒三丈,烟升七窍,也不知哪来的胆魄,抄起扫帚就朝他一顿乱挥。
“你看你看,如此泼辣不讲理,小心嫁不出去!”玉子妫边笑边躲,跃至供桌后扯眼吐舌,装神弄鬼。
姒黎气极就是奈何不得,对着桌上的香炉使劲鼓嘴一吹,生生将他那羊脂玉面吹了幅蓬头垢脸,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瞧你跟个纸人似的,又丑又吓人,哈哈哈…唔…”
话还未说完,玉子妫也回击一捧香灰,捧腹大笑:“你比我还丑呢,你个呆头鹅!”
说着突然就变成幅纸人模样,猛凑近姒黎鬼喊乱叫一通:“呜呼!纸人是吧,吓死你!”
“啊!滚啊!”姒黎吓得脚跟离地,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打。
二人就这般闹闹腾腾半宿,直至三更,待姒黎沉沉睡去,玉子妫才悠悠渡至庙外,朝着一棵老柏自言自语:“阁下打算守到几时?若无事我便带她回去了。”
那老柏后走出一人,容貌隐在暗处,只声音冷得发寒:“你是她何人?”
玉子妫一时起了玩心,故意逗他道:“许嫁之人。”
果然,那人闻言辄怒,冷哼一声便撑着伞离去。
玉子妫仍在后面阴阳怪气的追喊:“哎呀?这就走了?不再多看两眼?要不你送她回去?”
“诶诶别走呀,是不是玩不起?”
“啧~真没礼貌!”
那人气得握拳透爪,却是头也不回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玉子妫颇觉无趣,望天小声嘀咕着:“天帝啊天帝,你可得多谢我帮你赶走了这些苍蝇。”
遂施术携着姒黎遁回凤竹山,蹑手蹑脚将她安顿就寝,旋身一转便进了她梦中,化为阿赞佛的模样,对姒黎嘱咐:“阿黎,玉公子乃是为师故交老友,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为师无法再护你,只得将你托付与他,你需好生敬待,尊如父兄!”
“弟子谨遵师命!”姒黎懵懵然回话,还想问天帝庙入口在哪,玉子妫早已破了梦境遁去皇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