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挫折中成长

    2004年6月1日凌晨7点6分，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常香玉，因患癌症，医治无效，在河南逝世，享年82岁。常香玉从艺七十多年，艺术上炽热追求，达到了很高的美学境界和艺术造诣。形成“常派”风格，并赢得了“豫剧皇后”的美誉。

    儿子放学回来也说到常香玉，我问儿子你知道什么？儿子说：“常香玉可了不起，抗美援朝她筹款捐了一架米格15战斗机，唱过花木兰、白蛇传，豫剧因她脍炙而美丽。”是哦，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常香玉不仅艺德高尚，而且充满爱国情怀，下岗“送温暖”、防止“非典”都看得到她的捐款。我又问儿子，你可知道她的童年？儿不知。她去世在国际儿童节，让我辈更加心中怅然，对照常香玉的童年，再看看现在的少年：

    常香玉小时候家境贫寒，她父亲是个唱戏的，后来嗓子受伤，在戏班打杂。他带常香玉到旧戏班里去过几次，常香玉在那里呆了几次，心里头就记住了唱戏怎么个唱，怎么个甩大辨。那时他们家里很穷，常香玉父亲在戏班打杂，孩子也跟着吃得很饱，所以孩子觉得唱戏有饭吃，就很想学戏。你怎能想象得到，一代艺术大师，入门仅仅是为了有口饭吃。我们的孩子可不要给他太高的要求了呀，那反而压坏了他。

    常香玉九岁学戏，是因为到了年纪要送童养媳，她父亲不同意，看她演戏是个材料。可是那时闺女家演戏，丢人丢死了。常香玉姑姑就跟她父亲吵得很厉害，这时常香玉上去抱着父亲的腿：“我非学戏不中。”

    父亲就教她学戏了，这时候到民权县的土窑上供的一个小窝班（小戏班），先到那里去学，还要练武功。后来到郑州搭了周海水的戏班，头一天就给常香玉安了一个小马童。孩子就上去翻跟头、打马车滚、又一个双叉劈开。观众欢迎得很，有的把钱放在台子上，有的说孩子拿着钱去买丸子粥吧。

    那时父亲给常香玉教戏，教一遍不行，教两便不行。老父亲说再唱，还唱不对，他越吵、越打常香玉越唱不对，他拧着孩子的嘴，大拇指头到常香玉的嘴里很劲的揪着：“你这嘴皮子怎么就这样不使劲，你的牙关咋不使劲。”

    “我劲咋使啊，不知道啊。”

    这打得太狠啊，父亲一脚给孩子踢到车底下了，踢到车底下嘴嗑烂了，顺嘴流血。旁边的老乡们不愿意了，说那父亲是人贩子，上去把他绑住，吊起来打他。老父亲说孩子是亲生闺女，人家不信教孩子去，常香玉的脸啊、嘴啊都肿了。到那儿去了，常香玉就扑腾跪在那儿，抱着爸爸：“这是我的亲爹，不能再打！不能再打！”

    人家才把父亲卸下来。父亲抱着孩子说：“孩子，这戏咱不学吧，爸爸没有这本事教你，爸爸也不能挣钱，咱去要饭去吧！”

    常香玉哭，说戏得学，以后听话。就这样常香玉一直被她父亲打到20岁。这就是常香玉父亲教孩子的方法，这个教育值得我们细想。但不管怎样，这个方法成就了一带“豫剧皇后”的艺术人生，即使后来，常香玉对父亲始终感念不尽。

    常香玉名字的由来很有意思。她父亲这个人很讲义气，非常坚强。常香玉当时还叫张妙龄，因为要回去，这姓张家的知道了以后，就给他们写信，对父亲说：“你只要敢回到巩县我打折你的腿，张家不要你这样丢人的人。”

    这是常香玉父亲一个朋友就说，张家人嫌你唱戏丢人，你改姓，这孩子是我的孩子，我姓常就让她姓常。孩子就认了这个干爸爸，他叫常辉青。干爸说，给孩子起个名字，不要张家原来起的名，常香玉的爸爸想了半天说，这孩子敢干敢说，就叫香玉吧，为啥呢？他说楚霸王叫香玉，他不知道是项羽。你看一个不起眼的错误，成就一个响彻寰宇的名字，有时错误耽误事，有时错误造就人。

    我之所以介绍常香玉的童年，我觉得这是挫折中成就的典范。想到现在的孩子，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怎经的繁杂现实人生之戏？温室里争奇斗艳的花朵怎经得起室外风霜雨雪？

    常听说在雪域高原上有一种鹰，它生活在悬崖峭壁上，它的翅膀张开，足有一米多长。

    每年人们看见，它将自己生养得雏鸟，从悬崖峭壁上折断双翅推下，再到山底将幼鹰叼回巢穴，过一段时间有重复着先前的做法，折断翅膀推下峭壁。善良的人们偷偷的救回了一只小鹰，精心喂养，慢慢的它长大，翅膀达到一米以上，看起来健康美丽，却怎么也飞不上高高的峭壁山岗。后来人们总算知道了，苍鹰折断小鹰的翅膀，为的是让它能够坚强，反复的挫伤，可以迅速的弥合伤口，使的翅膀更加坚强，这是物种在生态演化中的进化，不能弥合则被无情的淘汰。

    这是多么惨烈的培养，善意的人们所行的善事，却最终把小鹰一生断送，只能在公园里隔着栏杆向天空了望。有时我会想，我的父母为什么没有用手揪我得嘴？我的父母为什么没有扭断我的“翅膀”？仁慈的父母们，为了孩子的未来，为了孩子真正的健康成长，给与的关爱，不仅仅只是满足孩子的要求和营养，有时还需要严肃的绷脸，善意的挫伤！    2004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