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情

    一凌雪说，其实那条粉红的红领巾真的很漂亮

    凌雪和校花丁香是同桌。高一班的女生背后都说，还是凌雪好看，丁香太张扬。男生则在卧谈会上说，丁香就像小李飞刀里的林仙儿，而凌雪则是林诗音。

    老师们也都喜欢凌雪，凌雪是个用功刻苦的好学生，成绩在班上保持着前三名。凌雪瘦而高，性格内向，说话时从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当然，除了语文课代表陈丹。

    陈丹总是称凌雪‘小黛玉’，亲热挽起比她高半个头的小黛玉大步流星，俨然自己是大姐大。

    陈丹每天中午都要去门卫那看看，领信件和班上同学订阅的报刊。凌雪每次都陪她去，也为了第一时间收到他的信。那个时候，凌雪是最开心的。

    凌雪常会和陈丹提起他。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们是同桌。他好像总坐不住，有事没事就跪板凳上，转过头和后排男生打闹。凌雪总时不时拍拍他翘起的小屁股，不厌其烦：“狼来啦！”而往往，他转过身后，并没有看到‘狼’——严厉的班主任小王老师。终于有一天，他忍无可忍，头也不回，大嚷道：“你烦不烦啊，讨厌的小母狼，我再也不上当了！”说完这话大概5秒钟，背后传来小王老师平静的声音：“这位同学，请你给我站到教室后面去！”二年级时候，凌雪是小组长。早自习的时候，老师规定每位同学要在上课前去组长那背完小马过河。上课的时候，凌雪这组就只剩他没背出了。老师叫他站起来后，他却一字不落眉头不皱全给背完了。老师就说凌雪这是怎么回事啊。他理直气壮代为回答：“报告老师，凌雪同学穿了一身白，怎么看都让我想到小绵羊。她应该换件有条纹的那种衣服。对，就那种一看就像斑马的！”三年级时候，他在凌雪书包里放擦炮，烧坏了凌雪的作文本，凌雪哭着上他家告状。他爸妈当时不在家，他就很狡猾地说：“你不告诉妈，我就把院子里的草莓摘下给你。”回家后，凌雪的表姐说，草莓只有长到红红的时候才可以吃，那些绿的是根本不可以吃的。凌雪的表姐那时肚子已经老大了，凌雪许多次听到舅妈叫表姐不要吃冷的东西，表姐就躲在房里偷偷吃草莓，吃着吃着，后来就生出了个小宝宝。凌雪就开始感激起他，幸好当时他没给自己红红的草莓啊，不然吃下去那还了得。四年级时候，凌雪丢过四条红领巾，他于是在凌雪桌肚里放了一条粉红的红领巾。他理直气壮地解释说，是他妈讲的，凌雪的那条粉红的裙子很好看的，不过，应该配条粉红的腰带，像他家窗帘布的那种粉红色。他想粉红的红领巾应该也不错，于是把他家的窗帘布剪下做了红领巾给凌雪，当然，凌雪应该把她哥的弹子至少分一半给他。凌雪戴着这条粉红的红领巾上早操，被班主任训了一顿，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红领巾是革命烈士用鲜血染红的，凌雪同学实在太过分了，下个月的合唱比赛我看就不用参加了。后来，高中时他写信给凌雪，说其实他本来还想剪条腰带送给凌雪的，可剪来剪去总不像样。凌雪说，其实那条粉红的红领巾真的很漂亮的，她一直都还留着

    四年级后，他们就不在一个班了。他还是常常跑到凌雪班上，和凌雪前排的男生打闹，却不和凌雪讲话。初中时候，开始上晚自习了，下课铃一打，他就跑到凌雪班级门口，隔着凌雪几步远，不紧不慢跟着，也不说一句话。

    初三还没开始，凌雪就转学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二柯老师说，凌雪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孩子，像林黛玉

    高二文理分班，很幸运，凌雪和陈丹都分到了文科一班。晚上，陈丹说要减肥，凌雪打完水后独自去了食堂。刚坐下，忽然有个人坐凌雪身边，用很慢很温和的语调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柯老师。”凌雪很紧张，不敢看他，也不敢吃东西，头低着。

    他笑问：“你以前哪个班的？”凌雪轻声回答：“3班的。”他又问了好几遍：“干部么？”凌雪听不懂，涨红了脸，脱口而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日光灯下，一张有点沧桑有点孩子气的脸，于是很不好意思朝凌雪笑着：“我问你以前在班上是不是干部。”凌雪也不好意思笑了：“不是的。”然后他们专心致志各自吃自己的饭。吃完后，柯老师也不管凌雪是否在听，开始讲起来。他喜欢孩子，不过现在高三有些孩子太世故了。教孩子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像个孩子，没有长大。当班主任他不得不装出凶样，其实他不想这样。现在的高考，让孩子完全搞题海战术，还不是在题海中游泳，是浸泡在里面，麻木地都没有爬上去想想究竟要干什么

    语文课上柯老师随意在黑板上写了几个词：小丑，糖纸，沧海桑田。要求分别造句。十分钟后，柯老师走到凌雪桌前，拿起了她的本子念起来:“没有人看到鲜花掌声背后的眼泪和挣扎，人们只会说，小丑是什么，小丑是最美丽的圣诞节。”“糖纸满天飞的童年早已远逝，再美的蝴蝶花，也编织不起当初的感动。”“等到春风又一次绿了江南岸的时候，还能否再见一次曾经最美的容颜，哪怕已隔沧海桑田。”读到最后一句，柯老师竟有点哽咽。柯老师说，凌雪是个感情细腻的女孩子，像林黛玉。

    冬天到了，凌雪注意到柯老师常穿一身黑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件咖啡色的毛线衣。凌雪觉着挺适合他的，深沉而不乏热情。

    有很多同学都知道柯老师的故事。以前柯老师在另外一个城市教高中，他教的第一届学生中有个女生爱上了他。高考后，那个女生没有考上大学，她找到柯老师说要嫁给他。柯老师起初不同意，后来慢慢也对那女生动了情。婚后不久，他们有了可爱的小女儿，可小女儿还没满月，那女生就出车祸永远离开了。柯老师带着他的小女儿离开了那个伤心的城市

    凌雪就想，那件咖啡色的毛衣，是不是当年那个女生为柯老师织的？

    很有默契的，柯老师和凌雪都会在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去校门口的小书店买份扬子晚报。那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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