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这个和他极不搭调的词现在也能被他如此轻松地说出口。
“是的,死于先天性心脏病。”
“”“然后,我遇到了蓝的妹妹,橙。”
那天晚上,青老师气急败坏地要我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橙。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蓝和橙是两姐妹,我又多了一个表姐。
找人的地址也很奇怪,那是全城所有有跳舞机的游戏厅。
当我看见她在跳舞机上的舞姿,那种个性张狂,那种韵律节奏感,我第一感觉就是,她绝对是块跳舞的料。
可当她从跳舞机上走下来时,和她说话的却是辉。
那是青老师的儿子,他那英俊的脸庞曾经把舞蹈室里所有的女生都迷倒了。
我站在远处,等她和辉道别分开走后,我追上去。
“橙。”
“你是”她偏着头看我。
“我是金,是”
“哦!是那个表弟啊!呵呵,真高兴见到你。”
“你知道我?”
“是啊,爸爸曾经跟我说过你呢。”
“那个就是”
“哪个啊?说话干嘛吞吞吐吐的?”橙很性急地催促我。
“青老师要我来找你,她要你回去练舞。”
“不去。”橙冷冷的说。
“她为什么不去呢?”赤边喝着啤酒边问。
“她问我知不知道蓝姐姐,我说知道。她说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超越蓝姐姐,所以她不去。”
“呃”赤大口大口地灌着。
“我真的很嫉妒她,她有着不输给蓝姐姐的天赋,但她却如果我能像她那样”
“那是因为在她心中,蓝的存在不会输给任何人,就像你把蓝当成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样。”
“是吗?”
“她不愿意超越那个她深爱的,已死的蓝姐姐,所以,她彻底的放弃,认输。”
“青老师似乎也是这样呢。”
“知道你少了什么吗?”
“不知道”
“心,一个女孩的心,对爱情的自私的包容的心。”
我还记得,在青老师那里学习以来,她第一次批评我内在的不足,这让我意识到自己真正无法达到蓝姐姐那种境界的原因。
“腿!抬高!抬高!身子要直!”
“头!向上仰啊!”“怎么老站不稳啊!没吃饭吗?!”
“这里,这个动作,还要再加快!”
我努力回忆青老师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
可能是才发生不久,记忆中关于青老师的片段非常混乱。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们就快不要我了。”
我想起青老师说这话时,眼里那种淡漠的神情,我居然会联想到这个词,死亡。
我想起前几天,青老师在舞台上跳起‘霓裳羽衣’时的动作,那套已成为传说的舞蹈,就那样被她呈现。
然后她停住,在空中停住,摔倒在舞台上,摔倒在我眼前。
我的导师,就那样怀着一种淡漠到让我联想起死亡这个词的神情,在众人的惊异与嘲讽中下台。
然后,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躺在了医院里,我听见了青老师和医生的对话。
“对话?都说了些什”赤喃喃道,还想再灌一口啤酒。
“医生说,我的心脏不行。也就是说,我也有先天性心脏病。”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这样无预警地流了下来。
我用手擦了擦,再看看赤。
他已经躺倒在沙滩上,睡熟了。
我也躺倒下去,在赤的身边。
我侧过头看他的脸,那张熟睡的,像孩子一般单纯的脸。
一点也不像以前印象中那个不羁、冷酷的赤。
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明天,我就要和母亲去瑞士做手术了。”我在赤的耳边轻声说。
我居然也会说出母亲这个词了。
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金!快醒来!”熟悉的声音。
“什么啊”我从沙滩上坐起。
“看,日出!”赤像孩子一样兴奋地大叫。
“日出啊,很美啊。”我淡淡地说。
“什么很美啊,是非常美!”赤转过头来看着我,灿烂的笑脸被日出的光芒映得更加灿烂。
我无言,也对他笑。
赤站起来,向前跑了几步,让海浪拍打在他的小腿上。
“其实,最重要的人,失去了,也只能怀念。”赤迎着朝阳,背对着我说“我们还是得活下去,对吗?为了自己,为了那些重视我们的人,也为了那些已失去的重要的人。”
“是啊。”我望着已经跃出水面的太阳,金色的光芒撒了我们一身,我拿起一个啤酒瓶,喝光了里面那种金黄的饮料。
“好苦”我晃了晃空空的酒瓶“过去,见鬼去吧!”我大喊着,将空瓶扔向大海。
“哈哈哈哈哈”我和赤的笑声,像阳光一样,划破逐渐蔚蓝的天空。
“金。”赤停了下来。
“什么?”我看着他。
“祝你好运。”
“呵呵,谢了。”
“别忘了回来时记得带些瑞士巧克力。”
“我带一箱子回来撑死你!”
“哈哈哈哈”“一定哦!我等你。”赤转过身来,对着我说。
“一定。”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