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1日,母亲节,大清早就不见母亲,因为她要去参加局里的一个会议,所以我只是打个电话给她送去节日祝福,又匆匆挂掉。
而我也该从郴州回长沙上学——周末两天,本想陪母亲两天,却因为她要开会加班,让父亲带我去买衣服和电脑,倒没来得及和她一起说过几句。
下午7点的火车,而刚买的电脑在6点半时才终于装好。从电脑城赶去饭店,母亲已焦急地等在门口,却是连那一身老气的工作西服都没来得及换。
“快点快点,7点的火车,别耽误了,先吃吧。”母亲本是要和工作上的人应酬,却因为怕我误了火车而提前上菜,帮我打包,焦躁的神情使她本保养得不错的脸上徒增几分苍老。
父亲开车把我和母亲送到火车站后,就和继母回家了。母亲通过关系把我提前送到站台前等火车。
等待时,母亲还是像以往临行前那样叮嘱个没完,我不停地点头,不停地说“是,是,我知道了。”
她讲完一段,咳了一下,往地上吐了口痰。
母亲向来有洁癖,即使在外面也很注意个人卫生,这样随地吐痰,只有在她焦急的时候才有,因为她的嗓子一直不好,昨夜还偶尔听见她从隔壁卧室传来的咳嗽声。看着这样的母亲,我只想,这时若有谁责怪她随地吐痰,我一定会气愤地去争执。
火车到站,我上车,在窗边坐下后和母亲挥手道别,对她说了句:“回去吃饭吧,我到学校就给你电话。”想了想又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这话本是母亲叮嘱我的,只是郴州这地方交通本就混乱,火车站更甚,看着母亲见我上车后放松了的神情我不免担心她劳累的身体。
母亲走时,火车还没开动。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穿着那身土气的工作服,我突然眼泪盈眶——母亲向来是会保养会打扮的人,我和她出门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姐弟,而如今她45岁的人了,身体虚弱,时不时就有呼吸道疾病或失眠,却为了供我读书生活,依然拼命赚钱,为了送我进站都不顾及自身的形象对看守站台的工作人员陪笑脸说好话,穿着并不适合她的衣服出门应酬(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舍弃自己的形象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而母亲却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我想到朱自清写过的那篇背影,关于他的父亲,又联想到我的母亲。
苦笑。
欠父母的债,这辈子又如何还得清?人,注定是踏着先辈的尸体前行,他们甘愿做我们的垫脚基石,而又有多少人能体恤过他们的劳苦?直到有天,我们自己也甘愿地为孩子们劳碌奔波时,也只是会觉得那是身不由己,关于前人的记忆,已不再记起。
因为他们下弯的背影,已经像是灵魂附体一样融入我们的生命,扎根于我们的本性,刻录在dna上,代代遗传,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