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
阿呆从中挑了一匹,刚准备上马便听几只猎狗狂吠不止,吓得他只把老板娘丢在了马背上自己都还来不及上马就赶紧拍拍马屁股跑了。
多半那猎狗也是由于太冷了耳朵冻得不大灵光了,要不然就是没料到这种时候这个地方还有贼?毕竟这种事,狗这一辈子也碰不上那么一回,所以才会马都被人相中了才反应过来,当真有辱狗名。
马的确是好马,虽不似万中无一的千里马一般日行千里,但也足够赶在明天日落之前到达目的地。
然而,到了又能如何?此刻老板娘早已没了气息,即便医仙在世也只怕是无计可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结果只有两种:成则惊天动地,一鸣惊人;败则身败名裂,惨淡收场。
阿呆,又会是哪一种呢?
夜黑风高,该来的人还没有来,该走的人也还没走。小店里的各路神仙,有的昏昏欲睡,有的早已醉死梦生,而塞外八骑却还依然伫立于黑夜里,他们就如死士一般毫不动摇,就这般过了一夜。
风停了,雪也下没了。
第二日傍晚时分,阿呆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终点,看他的样子,那匹好马多半已累死在了路上。
这个地方与之前冰雪天地截然不同,阳光明媚,四面环山,方圆几里地都是鸟语花香之景,完完全全就是个独立的世界。
没错,这就是天伦山脚下。
有人给这里取了个很有趣的名字:人间小天堂。
这里很少有人踏足,虽说是人间小天堂,可却一点也不比地狱的凶险之状少半分。
鸟是食人的鸟,花是有毒的花,就连阳光似乎都格外的不同,直如能将人眼刺瞎一般,让人不敢凝视。
山谷周围各种尸骨残骸堆积成山,想来是活体没走几步就一命呜呼了,身体自然成了虫鸟蚕食的对象,就连山谷外围的花草树木都较里面茂盛得多。
然而,就这样一个地方,却有一具骨瘦之躯在徒步前行。
如今看来不但老天爷拿他毫无办法,就连地狱之门也向他关不上。
山谷最西边,山脚下,有几间简陋的杂草房,不知坚持了多少岁月?仅有的几根木头都早已腐朽不堪,只怕风力稍微强劲一点便会化为乌有,好在四面环山有也只是微风轻拂。
房檐下两根横木搭成的座椅上坐着一老头,毛发多白,样貌略有几分与中原人士不同,倒也面善亲和。
此刻老人双眼微闭,阿呆到了面前都没动一下,只是随手赶了赶耳边的虫子,轻声说道:“你来了?”
阿呆望了望静静横躺在怀里的老板娘,眼角明显抽搐了几下,淡淡地回道:“来了。”
“我曾经说过,你再来,便是你求我之日,应我所允之时。”
老人依旧没睁眼,可他却清楚地猜到了来者何人?似乎他也知道,这个地方除了阿呆,没有人会来也没有人能来。
“我知道。”
老人面上有些动容,鼻子轻轻抖了一下,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还来?”
阿呆望着那张昨日还是绝美的脸,说道:“因为她。”
“谁?”
“我老板。”
“你要我救他?”
“不是。”
“哦?”老人有些疑惑,但还没等他开口,阿呆却已经给了他答案。
“我要你救活她。”
救与救活的的确确是两码事,可怀中所抱之人还有得救吗?难道老人真是未出世的神仙?能把死人给救活?若不然,阿呆为何又如此执着,如此肯定?
老人似乎也以为阿呆疯了,正常人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所以好言提醒道:“可她明明已经死了。”
阿呆还是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为何要救他?”
“因为她是我老板,老板活着我也活着,老板死了我也死了。”
老人终于睁开了眼,一双放着万丈光芒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阿呆,像是饿狼见到羊羔子一般,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想清楚了?”
阿呆道:“想清楚了。”
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阿呆怀里的老板娘,又叹了一口气才说道:“那好,你走吧,她不会有事了。”
阿呆抱着老板娘走进简陋的房子,放在一块破木板上,捋起袖口在她苍白的容颜上轻轻擦了几下,又捋了捋她散乱的头发,微微动容说道:“没几日你便能好了。”
阿呆走了,向着来时的路走的。
老人的声音从身后远远飘来:“她好了以后,我定让她去找你。”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起点。可起点不也正代表着新的旅程吗?至于这一段路又要用多久才能走完?
阿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这段路太难走,而他又是非走不可,没有近道可超,亦无岔路可选。本以为可以停下脚步原路返回,可后来才发现早已回不去了。
生命便是这般多资多彩、五味杂陈,才有了这形形色色的人生。